“饭!”
送餐的男子刚推开门,我便急不可耐地去接。目光触碰到男子残缺的手指,我一愣神,那餐盒又一次脱落,在地上滚动了好几圈。
我蹙眉望了一眼被泼洒一地的饭食,沉声唤道:“阿灵,咱们怕是要再饿上一顿了。”
阿灵不做声默默地走向洗恭桶的木桶旁。
“阿灵,不可!”
我想伸手制止,却已来不及。阿灵一头扎进木桶里,咕咚咕咚地喝下几大口污水。
“咳咳咳……”一连串咳嗽声后,阿灵沙哑着声音说:“我真的好饿!”
她咧了咧嘴似笑非笑似哭非哭,脸上的水渍一滴滴落在她的衣衫之上。
我却忍不住哭了起来,我将头埋在膝盖上无声地抽泣。这是我第一次为自己,更为阿灵的境遇而哭。
过了今日我便无需待在此处清洗恭桶了,而阿灵却不知还要熬上多少个日月。
是夜,我听着阿灵的呼吸声想着心事。
“慕公子,前方是一处废弃的小院,晦气至极,还请绕道而行。”
急切的脚步声,急切的叮嘱。
“哦,”一声悦耳的沉吟,“我们很快便见面了!”
“喵呜!”似有一只小猫跃入人的怀中。
虽是极轻的声响,却清晰地砸入我的耳中。
夜色如野兽般吞噬着一切喧嚣与光亮,我阖上沉重的眼皮。
“我终于可以变回你认得的模样了。”阿灵似在梦中呢喃。
翌日清晨,我睁开眼却发现阿灵已不在屋里。
我走出屋子,发现阿灵已坐在满院的恭桶之间。
阿灵将刷子丢在一边,正用心地玩弄地上的泥土,她的面前已摆好了许多捏好的形状。
我仔细看来,发现那些泥土竟是别有洞天:身着盔甲的士兵、奇形怪状的虫子、戴着面具的男子……
我出神地望着那些泥土。
“把它们从记忆中挖出来并不是一件易事呵!”阿灵突然开口,似倾诉,又似自语,“我吃了这么多年异物,把自己活成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死样。我以为由此可以忘却,不成想不但没有忘却,反而将它们活成了痛不欲生的执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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异物?那夜阿灵吞食虫子的情形再次映入脑海。我拼命忍住呕吐的欲望。
我猛地记起初来此处时阿灵饿得几乎晕厥的惨象,我的内心深处隐隐作痛。
“我去求……”
我想说去求父亲免去阿灵的苦役。
然而,阿灵却失控地喊了起来:“不!不许求他!”
阿灵的神色惊恐不安,仿佛触及了潜在她记忆深处的梦魇,不愿提及、不敢提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