铜钱带着雷的力量擦过趴着的相师头顶,直冲那半人半妖的怪物眉心,一道天雷在其中炸开,劈散了盔甲中聚集的怨念与妖气,那怪物摇晃了几下,一头栽倒在地,化为丝丝黑烟在这天地间消散。
谭相旬喘着粗气,屋檐下的相师们挣扎着爬起,永康帝吹响了手中另一枚声音高亢嘹亮的号角,殿门一道道打开,各个殿里的娘娘带着殿里伺候的丫鬟太监们向含元殿的方向跪拜,拜倒在地时,脸上浮现出的微笑也好,落的泪也好,都是劫后余生的喜悦。
“爱卿回去好好休息,今日辛苦你了。”
永康帝披着一件毛绒绒的斗篷站在伞下,来时穿的那件袍子早已被雨淋透,湿哒哒的贴在身上,在谭相旬从殿顶上下来时,永康帝拍了拍他的肩膀。
“还是皇上英明果断,否则我们也不会这么快战胜那怪物。”
谭相旬拱了拱手吹捧道,他手抖得实在有些厉害,好几次甚至连龟壳都拿不稳,他略显疲态的样子让永康帝看着有些心疼,永康帝没再多留他,让他先行回去沐浴休息了。
萧茕早在替谭相旬引完雷之后借着乱糟糟的纷杂回宫去了,他回去的时候,嘴唇发白的姜一沉默乖巧的的坐在阵中,小鱼端着一碗白粥,一点点的喂给他。
“主子...”姜一内疚的开口叫了萧茕一声。
“无事,下次切记行事不可像今日这般如此莽撞,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切莫在没打探清楚敌手前盲目自信。”
萧茕苦口婆心的教育了他,随手在抽屉里拿了一个装丹药的瓶子,将手中捏了许久的那丝黑气塞了进去,准备抽个空给姜芜送去让她瞧瞧这是个什么东西。
折腾了大半宿,萧茕躺在木桶中沐浴时,脑海中仍充斥着那怪物的冲天怒吼。
这浮屠山自苏醒后确实有些邪门,派出去的一队士兵,就只回来了这一个,而且还变成了这幅鬼样子,实力甚至比长安城这几年出现的妖加起来还要强得多。
当时为了更好的观察这怪物的思想与行动,站在殿顶的萧茕一开始并没有将它一击诛杀,可实在怕它再伤到人,便时不时在相师精疲力尽时用自身灵力攻击那怪物的后背来帮他们一把。
几番交手下来,萧茕发现这怪物似乎没有什么弱点,不知疲倦,除非一击毙命的力量压制,否则对它而言,这些相师的术法与符箓都是闹着玩,它几乎是一个完美的战斗士兵,萧茕不禁想,那人究竟养了多少个这样的玩意儿?
沐浴后的萧茕坐在书桌前,摊开宣纸却迟迟没有写下一个字。
这是他来到这个躯壳后,第一次正面与那人交锋,前几年他只是从死去的捉妖师身上管中窥豹,今日一见,却不曾想到,那人比他想的还要强大许多,他瞧着自己的手,自己身上的这股灵力是当时浮屠山的山神给他的,可那人呢?比山神还强大的力量,是从哪来的呢?
两个时辰后,天边破晓,雨停了,大雨冲刷掉了含元殿前地上的血迹,残留在地上的衣服与铠甲都被熊熊大火燃尽,就连灰尘也不剩下。
此时王仲还在长安城内的几座府邸之间奔波,闹腾了一晚上,这朝肯定是上不成了,皇帝在位几十年,这是第一次临时取消上朝,这些权臣们多么敏锐啊,纷纷包了沉甸甸的银子往王仲袖里塞。
可这次他们打错了算盘,因为永康帝交代过王仲不许告诉任何人宫里今夜发生的事,宫里出了妖怪,这事若是传出去定会扰乱民心,造成天下大乱。
所以任凭这些权臣们明里暗里磨破了嘴皮子,也未从王仲口中探得半点消息,私下里纷纷使出浑身解数,想着法的打探这个雨夜,宫里到底发生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