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有一点,宋庭屿怎么都没料到,原本假的救命之恩却演变成了真的。
当日那场刺杀,他早有察觉。
甚至知道凶手便是当初他在山城抓走的知府,他恨他害他满门抄斩,自己也被摘下官帽,押解回京。
所以便利用最后一丝势力,命人散尽家财,请到了那些刺客,想将他截杀在回京途中。
也是凑巧,宋庭屿正好在想怎么将铃兰的身份,名声提高一些,好让她日后可以少一些阻力,多一份名正言顺。
察觉到那些刺客后,宋庭屿脑海便形成了一份缜密的计划,只是为了万无一失,他没有让任何人看出异样,即便是最信任的下属,他也一句都没有多言。
只是时时刻刻将铃兰带在身边,准备让她来一个假的救命之恩。
当然,宋庭屿不会真的让铃兰受伤,只要达到那一个名声,让众人看见就可以。
所以,当刺客来时,他特意将铃兰牢牢护在身后,甚至在周边的侍卫被刺客纠缠时,他引诱那两个左右夹击的刺客渐渐远离人群,向不远处丛林的山坡而去。
全程他都护好了铃兰,利用周边树木避开众人的视线。
可是,宋庭屿怎么都没有想到,当他虚晃一剑,假装不敌,带着铃兰滚向山坡时。
她却真的以为他即将被伤,毫不犹豫的扑到了他身上,为他挡了一剑!
那一幕,令他心神大震,目眦欲裂!
*
距离京城五百公里的驿站内,年过四十的驿丞擦了擦额头的汗,不停的让驿站内的下人,衙役动作轻些,千万别惊扰了楼上的贵人。
老驿丞觉得自己真倒霉,平日里没法升官就算了,得过且过也行,至少这驿丞也算个小官。
可怎么这端阳侯府的世子就遇刺了呢?
还是在他驿站距离不到三十公里的地方遇刺?
越想,驿丞的心便越慌,额头冷汗直冒,对那些刺杀的刺客便越发恨的慌。
唉,希望世子大人有大量,可别牵连他呀,他可什么都不知道。
还有那些该死的刺客!
挑哪里刺杀不好?干嘛要挑他的管辖地,这不是想害死人吗!
…………
驿站二楼的客房,
床帷内,躺着一名身姿羸弱的女子。
她穿着一袭白色里衣,墨发披散在枕间,脸色苍白的昏睡着。
肩头并没有穿上衣衫,只是浅浅用布料搭着,瘦弱的肩头上被一圈又一圈细软的棉布包裹着,隐隐透出一丝血腥味。
宋庭屿拧干手中的丝帕,轻轻为她擦着脸,动作细致入微,最后又用一点烧开放凉的温水为铃兰沾了沾略干的唇。
待一切收拾好后,他望着她苍白的小脸,眼里划过一丝心疼,还有一丝不安与害怕。
“铃兰,你已经睡了两日了,醒来…陪我说说话,好吗?”
宋庭屿坐在床沿,握住她的手,喃喃而语,“不然,我真的好怕,好怕你…一睡不醒。”
他的声音很低很轻,仿佛是从心底深处说出,带着空寂的恐慌与期盼。
可惜,床榻间昏迷的女子依旧毫无动静。
安静的犹如睡美人般,无声无息。
宋庭屿握紧她的手,心底死死压抑着那股不安惧怕。
铃兰,我求你,醒来…好不好。
斜面的窗棂阳光透入,坐在床沿的男子再不复曾经清冷淡然的面容,反而多了几分狼狈。
眼下青黑,眼底也满是血丝焦灼,下颚也浮现出了一层淡淡的青茬,显然在铃兰身侧熬了好几夜。
可即便这样,也丝毫不损他的俊美,气势迫人。
忽然,门外传来一道敲门声,宋庭屿眉间一蹙,眼中不由划过一丝暴戾。
宋庭屿知道,他的情绪有些不对,可他却无法冷静,只能强行压了下去。
他抿紧薄唇,将掌心中的小手放进被褥,为铃兰小心掖了掖被角,这才转身离开。
只是在即将打开门的那一刻,宋庭屿仿佛感应到了什么,回头看了一眼。
可惜,结果还是让他失望了。
床帷内依旧安静,铃兰阖着眼,无声无息。
宋庭屿失望的转身,打开了门。
“世子”
永泰站在门外,见到他,立刻唤了一声。
宋庭屿皱了皱眉,永泰立刻噤声。
转身关好门,宋庭屿偏头看了眼守在门外的侍卫,面无表情,声音很沉,“记住,守好姑娘,若有动静,立刻来通知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