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每一个人都要这样逼我!啊!!……”在这片空无一人的深林中,慕含沙再也没有了任何顾忌,张开双臂,仰天大吼。恩难报,义难偿,向天怒问,问命运问因果问一生何求。而他的声音,也很快就被淹没在了浩大的水声中。
不久之后,临近此地的一间小饭馆中。
慕含沙缓步踱入,脸上又挂起了那完美而妖冶的笑容,走到柜台前,将令牌直接朝着掌柜一亮:“我是九幽圣使。把你们这店里最好,最贵的菜,全都给我端上来。”
那掌柜一愣,接着连忙挤出他这辈子最极致的讨好笑容,连连点头哈腰:“是是,圣使大人这边请坐,您要的酒菜马上就来。”提高声音向后院叫道:“过来几个人,好好伺候圣使大人!”
慕含沙在他的引领下,昂首阔步的迈向不远处的座位,沿途接收到的,尽是四周顾客胆怯而尊崇的注视。
慕含沙的背脊挺得笔直,下巴越抬越高,如同一个巡视民间的无上帝王。最卑微的自怜,和最高傲的满足翻滚在一起,混合成了一种疯狂的快意。
远离繁华世间,在一处宁静的山谷中。篱笆上缠绕着一株株葡萄藤,草丛里开起一地碎花,初看是安然无害,但若是有不请自来的客人到了,眼前的美景便会立时转化为杀机,封锁着外界的侵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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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向深处走,是极大一片广场,四面架设着一坛坛大火炉,赤着上身的大汉聚集在炉子前,手持钩、锤,以及打造到半途的剑器雏形,不时拉动着炉边的风箱,风进火炉,炉膛内火苗直蹿。叮叮当当的敲打声回响不绝。由于火焰的高温,令这深秋时节的小院,也透着几分炎热。
一名中年人负手站在庭院正中,用欣慰的目光注视着辛勤工作的族人。但他的双眸内,却总是徘徊着淡淡的阴影。燃烧的火焰倒映在他的瞳孔中,却无法渗入他的心底。
这里便是隐世的铸神锋家族,每位族人都有着一手炼器的好本事,也同样深以炼器为荣。原本,他们应该在灵界大陆上拥有一席之地,拥有世人的尊重和瞩目……但如今,他们却只能龟缩在这个狭小的山谷中,过着自给自足的生活。即使锻造出再锋利的神兵,也无人欣赏。这对于心怀梦想的炼器师来说,或许是一种最残酷的惩罚。
“族长,这是剑窑大宗派人送来的。”一名仆人快步奔来,跪在他身侧,双手递上信函。
那中年人正是铸神锋家族的族长,听到“剑窑大宗”四字,沉静的目光猛地掀起滔天波澜,几乎是一把抢过了信函。匆匆扫视几眼后,忽然就将信纸一抛,仰天长笑起来。
“哈哈哈……报应,真是报应啊!告诉他们,我绝对不会跟他们联手。这就是老天给他们的报应!”
此时,四周的大汉也都渐渐停止炼器,朝族长身边聚拢过来。有人拾起了地上的信纸,相互传阅,窃窃私语声连成了一片。
一个扎着羊角辫,两侧长发自然垂落,看上去很是乖巧的少女出声劝道:“族长爷爷,既然这是生死危机,我们也就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旁边一名大汉默不作声的将铁锤递到了她手中。刚一握住铁锤,那少女顿时就像变了一个人一样,双眼中闪烁着暴虐的红光,一手握拳,另一手奋力挥舞着铁锤,怒喝道:“绝对不能原谅他们!把剑窑大宗的那群混蛋都杀光!”
这少女是近来的年轻一代中,天赋最好的一个,名叫辰若。平时温文伶俐,说话细声细气,连只蚂蚁都不敢踩死,但一旦给她握上了炼器的铁锤,便会立时性情大变,甚至能上山打虎。因此族人中常笑说,她或许就是专为炼器而生的。
对于铸神锋家族的后辈,大多只知道族长仇恨着剑窑大宗,并且已经恨了数百年。至于这仇恨的缘由为何,不但族长从来不提,更是族中的禁忌。据说就连家族隐居的秘密,也与那段百年前的仇恨有关。于是他们从出生开始,就被逼着去仇恨一群自己一无所知的人,逐渐的,也就恨成了习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