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安,朕这一生杀戮甚多,即便老弱妇孺……乃至襁褓婴孩,也未曾心慈手软。”
“战场上朕问心无愧,但朕的那些弟弟们……有的确实无辜……朕却毫不犹豫地满门诛杀。”
圣德帝似在自言自语,此刻忆起往昔的血腥,心中并无丝毫悔意。
他深知自己树敌众多,才会如此坦然地面对生死,不曾为之癫狂。
宗玄聿只是静静聆听,并未发表只言片语的看法。
“辰安……你与朕说句实话……容丫头是否倾尽全力?”圣德帝忽而发问。
“她自是竭尽所能医治,不亚于当初救治臣……”宗玄聿面不改色地回答。
“圣上,臣斗胆直言,若是换作储太医在此,您或瘫于榻上两月,甚至手不能握物。”
“百日时间里,她兢兢业业,事事亲力亲为,人亦消瘦许多,只为保圣上龙体安康。”
回话间,宗玄聿端起茶盏,以让圣德帝润润沙哑的嗓子。
圣德帝饮下两口,便缓缓摇头,而后叹息一声:“朕信她……亦信辰安……”
“朕一生谨慎……辰安可知……朕为何会中此毒计?”
圣德帝未等宗玄聿回话,便自顾自地说道:“除夕之夜,红梅树下,朕见那名宫女……竟有三分肖似苏文茵,尤其是眼睛。”
“故而,借着体内的药性,朕只想放纵一回,算是了却心中执念……”
圣德帝话语一顿,他未曾告知,待药性解除,方知那二人毫无相似之处。
只因见到那名宫女之际,恰是禁药药力最猛时,可将女子看作内心深处最渴望之人。
苏文茵是他此生唯一的求而不得。
“……”宗玄聿闻听此言,只得悄然移开目光,掩去眼底的些许异样。
难怪他们此番回京后,圣上看容玖玥的眼神……时不时地有些复杂。
最后的数月时光,圣上将容玖玥留于宫内,或许非看诊那般简单,恐怕也存有私心。
“朕确有私心……”
圣德帝仿佛洞悉宗玄聿的心思,竟毫不掩饰地坦言。
“朕只是将容丫头……视作朕与苏文茵的女儿,绝无龌龊心思……辰安实乃小人之心。”
“臣不敢……臣没有……”宗玄聿神色自若地否认。
恰在此时,容玖玥悄然入殿,手中的食盘上,摆放着一碗汤药。
宗玄聿赶忙起身,接过药碗,放置于榻边的几案上,又为她解下沾染雪花的披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