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影道君与卓丰道君皆在,还凑上了一个渊飞真君,一个截云道君,戮天道君淡淡地瞥了他们一眼:“不过是区区一个麓云山,你们人倒是凑得齐。”
豁,看起来对麓云山怨气很大啊!要不是渊飞真君花了大价格求他,他才不来贴戮天道君这张冷脸。
云影道君给了渊飞真君一个眼神,笑道:“道君,何必与一个麓云山计较?他们家门主不过是个化神,还没满千岁呢,人我见过,一个被家里宠惯了的小崽子,你说他发问罪函来我信,你说他放出消息说战云道友入魔,却是不至于,其中必然有所隐情。”
戮天道君的目光落在了卓丰道君身上,道:“卓丰,你也是为此事而来?”
卓丰道君面色有些尴尬,他素来也是一张冷脸,如今在他脸上出现了一点尴尬之情那是真的不容易。他道:“有些事想与道君私下商议。”
截云道君知道下一个问的就是他,赶忙道:“师傅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来请安的!”
“那你请过安了。”戮天道君道。
言下之意可以滚了。
截云道君很没骨气地抬起脚就走,走的却很慢,只听戮天道君先对云影道君平淡地说:“总是他闹出来的事情,总要他收尾。”
云影道君理直气壮地说:“明人不说暗话,道君,此事秋长生那小崽子也就是买了一块地皮,是战云先不讲武德,堂堂一个道君也好意思去为难人家,人气不过了才发了封信来问他的罪,他小小的一个化神,哪怕背靠个不知深浅的老祖,那也是远在天边的角色,他也就做到这一步了,真说他敢把此事传出去?他哪里来的这么大的胆子?”
“那小崽子是骄纵了点,但也没到自寻死路上。道君说谁开的头,就要谁来收尾,谁都知道这中间有鬼,是不是太为难他了?”云影道君顿了顿:“我今日来不是逼问道君的,只是这小崽子与我也算是认识,知道他一些底细,道君若想就此抹平,可他也不是什么没有背景的角色。”
“一个麓云山弹指可灭,可他背后的老祖却是不好招惹,而真正的祸首却是独善其身,他若死,他那老祖必定是要来寻仇的,说不定那挑拨之人就在等道君与那位不死不休,他才好渔翁得利。”
云影道君小小地得意地看了一眼渊飞真君,戮天道君敏锐地发现了:“渊飞也参与此事?”
渊飞真君拱手道:“不瞒道君,我与秋山主手下的夷光真君有些交情,他临行之前托我看顾秋山主几分。若是尽是秋山主一手挑起,渊飞不敢来战狂崖求道君宽宥,可中间却有令人深究之处,还请道君见他年幼,宽宥他几分。我必令他亲来战狂崖请罪。”
戮天道君道:“此事我会考虑,你们可以走了。”
渊飞真君与云影道君自然是大喜,没有当场拒绝就等于同意,这点他们是明白的,当即告退。戮天道君又问道:“卓丰,你可还有事?”
卓丰道君心中沉郁,思及玄机道君,他有些沙哑地说:“……并无。”
戮天道君颔首,淡淡地说:“我知你为难。”
卓丰道君一顿,却听他道:“我不是不知麓云山无辜,只是我需摆出一个态度来。玄机他们喜欢胡闹,我任他们闹去,总是战云的错,他们若有本事闹得战云自裁谢罪,也是他们的本事,我不干预。”
戮天道君微微垂眸:“战狂崖万年声誉,岂容他们肆意诋毁?有人为焰梦不平,也要看一看他够不够格。”
卓丰道君听出了戮天道君的意思——他知道此事是玄机道君在暗处推波助澜,他却要与麓云山为难,不过是要以麓云山为戒,警告天下诸人罢了。
为人利刃,就要有被折断的准备。
是不会放过麓云山的意思。
卓丰道君拱手,却不知道说些什么好,他不是什么善于言辞之人,他怎么说?是玄机的错?放过麓云山?玄机不可能宣告天下此事是他所为,哪怕所有人都知道,他也不会这么做。放过玄机?可秋长生又怎么办?
他问道:“道君,卓丰莽撞,可有两全之法?”
戮天道君微微挑眉,他有些讶异:“你与麓云山关系倒是真的不错。”
卓丰道君苦笑了一声,依旧躬身不动,戮天道君道:“叫他认了此事,我便不与他为难。”
“还请道君宽宥几日。”
“半月。”
“多谢道君。”
卓丰道君离去,戮天道君才道:“你也听够了,滚出来。”
截云道君不好意思地从门外小步跑了进来,狗腿得不得了,那神情摆在他那张六亲不认的脸上居然一点都不违和,也是很有能耐了。“师傅~你都让我听了,你就当我不在,让我走了就是了嘛。”
戮天道君问道:“说,今日来究竟为什么?”
截云道君小声说:“那个……师傅,秋长生我应该见过一回,他是真的冤枉啊……”
“说实话。”戮天道君打断道。
截云道君从小被戮天道君打到大,一听这个语气他浑身一个激灵,想也不想道:“他长得漂亮!死了太可惜了!”
戮天道君沉默了一瞬,他盯着截云道君,看样子仿佛有种想挖开他脑子看一看的冲动,截云道君也怂,呐呐的说:“……师傅,是你让我说的。”
戮天道君道:“滚,莫要惹我心烦。”
截云道君:“那师傅你同不同意啊?我说师兄现在那样子,或许让他多听听,清楚他与焰梦师姐缘尽了或许要好一些。”
戮天道君不明白他为何突然提起这个,截云道君笑道:“这秋长生……不是我看不上焰梦师姐,十个焰梦师姐加起来都没有他漂亮,说不定师兄见了就忘了焰梦师姐了呢?”
截云道君最后是逃窜出大殿的,无他,再不逃就躲不过他师傅的那一剑了。他微微摇头,看来那秋长生是真的逃不过了……
那日他听玄机与秋长生讲他师兄与焰梦师姐一事,只当是凑个乐子,哪想到玄机心机如此深沉,竟然是要利用那个秋长生?确实,秋长生也是有点能耐的,能把他师傅招惹成这样的人确实不多见了。
罢了罢了,他也尽力了,也算是尽了那一面之缘的情谊。秋长生是死是活,只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
卓丰道君还没有来得及去麓云山,就收到了另一条消息。今日坊间流传的风向一变,已经不是麓云山主诬告战狂崖袒护已经入魔的战云道君了,而是战云道君入魔一事乃是其他道君有意透露,只是战狂崖有戮天道君这位大能在,他们只好借着此事将战云道君入魔一事揭露罢了。
他心中一顿,知道是秋长生出的手,等再去麓云山,却发现秋长生正在写帖子,待他看清楚帖子上的内容,不禁道:“你还嫌你死得不够快?!”
秋意泊手中的笔被剑气削成了三段,他平淡的松开了手指,任由笔杆落下,污了那一张帖子,秋意泊笑道:“我是死是活,与道君何干?”
卓丰道君咬着牙说:“你若还想保你麓云山,就速速把此事平息了,若不然,你带着麓云山走吧!换个道界,你照样好端端的过!”
“凭什么?”秋意泊微微一笑,他向后仰去,靠在了椅背上,一派的闲适从容,丝毫没有火烧眉毛的急切之感:“我只是将战云道君所做的事情说了一遍,就是我的错?凭什么是我走?只因为我不是道君?”
“我知道你家中底蕴深厚……”卓丰道君顿了顿:“后山那位确实非同凡响,可以他之能,与戮天道君一战也不一定能胜,你说着他是你的师侄,可若不是真的得力,怎么会在这关头跟着你过来?你是随时能走的是,何必在这儿耗费了实力!”
秋意泊看着他,忽地温和地说:“卓丰,我知道你人不错,你也是好意……此事你只管作壁上观,左右都有交情,你帮谁都不好,不如不帮。”
“但我不是那样的人。”秋意泊掸了掸衣袖:“可惜,我就不是那么隐忍的人,玄机若是识趣,那就老老实实的完成我与他的交易,他若不识趣,那也怪不得我。”
“你看,这件事情本就是我与玄机的交易,你掺和进来做什么呢?”
卓丰道君道:“你们二人到底做了什么交易?”
“他给我悦来商行,我替他杀战云道君。”秋意泊干脆地说。
“你疯了。”卓丰道君甩袖道:“戮天道君不会坐视不管。”
“我自然有我的办法。”秋意泊微微仰首,眼中平静莫名:“我与他做的交易,他若能守信,我自然也守信,他若不守信,我自然也有办法全身而退……战狂崖奈何不得我麓云山,退一千步一万步,如你所说,我麓云山大不了换一个道界罢了。”
“你为何不能直接走?”卓丰道君问道。
秋意泊笑开了:“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走?难道此事是我的错?你既然帮我,也该知道此事我一点错都没有,我只是从焰梦道君手上买了一座铺子,只是往战狂崖发了一封问罪函罢了。”
秋意泊随手将一个纳戒扔了过去:“喏,这是与你青云剑宗订下的契约中所有的货,你拿去,回了宗门记得派人来付另一半的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