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夫一妻……一个丈夫,一个妻子?
围观的百姓们又倒抽了一口凉气——夭寿啊!他们就说,这能做上门女婿,连姓氏都给改了的男人能是什么好东西!这富贵人家玩得可真乱啊!
这话又说回来,曹三上门给曹家当女婿,以后就是要继承曹家产业的,谁都知道曹家巨富,可惜只生了三个姑娘没有儿子,这才不得已叫三女儿坐产招夫。现在曹三又给徐家当了儿婿,那岂不是等曹家老爷百年后……曹三姑娘能抵得住一个有官老爷当背景的女婿?呵!曹家财产到时候全成了徐家的也说不定!
再联想一下,曹家老爷约半月前都买寿木回去冲喜了,曹家老爷才四十岁出头,身体素来强健,眼见着都是要活到八十弄个朝廷表彰的人物,怎么突然就病得要买寿木冲喜的地步了……嘶——!
这徐家真是用心险恶啊!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连自家好好的儿郎都能舍给人家当契兄弟,还是当个上门女婿的契兄弟,这还是当官的呢!
……他们今天这趟门没白出,居然亲眼见到了这么骇人听闻的事情!
曹三和徐三看着满铺子的人意味深长地目光,早就气得全身发抖,曹三随手抄起了一个花盆往地上一砸,叱骂道:“看什么看,都滚!再看小爷把你们的眼睛都挖出来!”
秋意泊别有深意地说:“哦——恼羞成怒了啊……”
“你他娘的——!”曹三都要气疯了,上前就要打秋意泊,秋意泊向后退了一步,接着道:“曹三公子莫要打错了人,这可不是我说的。”
谁说的?
曹三第一反应就是自己那两个狐朋狗友,当即恨上心头,可转念一想分明是这个人信口胡说,那两个不过是开个玩笑罢了,若非是他起了头,别人怎么会这么说?!
却邪又不是死的,悄悄挡在了秋意泊面前,秋意泊此前下了禁令不许他杀人,他就不知道怎么还手了,直愣愣地看着就是要挨打的模样,秋意泊叹息了一声,在心中骂了一句怎么这么傻,拉着他躲开了迎面冲来的曹三。
却邪一腿却悄悄伸了出去,曹三猝不及防之下愣是被绊住了,只见他以面朝下,摔了个七荤八素——前头说过了,秋意泊爱干净,又凑个卖花的意头,铺子里铺的都是鹅卵石花砖。
什么是鹅卵石花砖呢?
那是先用鹅卵石打粉再调配其他材料烧制成砖,等铺完了地面,再用鹅卵石一颗颗镶嵌上去,拼成花的模样,再打磨至鹅卵石微微高于砖面即可。这样拼出来的花砖繁花似锦,又取了鹅卵石斑斓的色彩,雅致不失生趣——当然,也特别硬。
别说被绊一跤飞扑摔下去,就是平时不小心没站稳,磕一下都能磕破皮,完了还得有淤血。
等曹三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那模样叫围观众人不禁啧啧有声——惨,太惨了。现在就算是曹三姑娘来了,恐怕也认不出这个满脸是血并且鼻青脸肿的人是她的夫婿。
似乎连牙齿都摔飞了几颗。
一旁的家丁此前动了手,却又在秋意泊出来后不曾动手,主要还是因为他们是曹家的人,曹三只要不闹腾出什么太大的幺蛾子,就是铁打的未来当家人……的夫婿,换算一下那就是当家主母的地位,他的话,他们自然要听。又听见这上门女婿居然在外头还有个契兄弟?还是徐家三公子?他们也为主家不忿呀!如今再看,他摔成了重伤,几个家丁也顾不得其他了,总不好见曹三就这么不清不楚地死在外面吧?当即就要上前阻拦。
曹三萎然于地,不敢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又觉得口中剧痛,血流如注,他含糊地大叫道:“你们竟然敢——!给我砸——!砸了这个破铺子!杀了他们——!给我杀了他们——!”
话音未落,忽地听到一个中气十足的声音道:“住手!格老子的,都给我住手!”
众人顿时闻声回首望去,便见是个穿着靛蓝布衣的中年男人,他这人,大家都认识,毕竟谁不认识他们汴京首富呢?一时之间打招呼声此起彼伏:“曹老爷!”
“曹老爷来了?!”
“曹老爷怎么来了?这是大好了?”
曹三那张本就快看不清楚的五官更是扭曲,张口便是:“爹——!这春寒斋信口雌黄,污蔑我的清誉,这叫三娘以后在外面如何做人啊!还将我打成这副模样,爹!你要为我做主啊!”
曹沐脸色一黑,斥道:“闭嘴!”
转而又道:“将人给我押起来!”
家丁们一愣,随即往秋意泊的方向去了,曹沐见状,抬手就给了距离他最近的家丁一个脑门子:“谁叫你押先生了!押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狗东西!”
说罢,一指曹三,家丁们呼啦啦地就冲上去将他给摁住了,还有人拿了绳子出来捆他,至于他的狐朋狗友,早就在曹沐出现的时候开溜了——曹家当家都来了,就算有人敢与他大小声,那人也决不是他们这种不管事儿的纨绔啊!
再不溜,小心曹老爷一怒之下将他们都抓起来扭送回他们家,论一个污蔑曹三清誉的罪名,到时候再怎么一顿打可逃不了。这都不走,他们什么时候走?!
曹沐真心实意地对着秋意泊深深地弯下了腰:“先生海涵,实在是我管教不严,才惹得今日祸事来!”
秋意泊道:“别的倒没什么,就是打坏了我的人。”
曹沐连忙道:“先生勿怪,学生一定好生处理!”
此言一出,秋意泊与围观的人都愣怔了一下,众人窃窃私语起来:“曹老爷怎么自称学生?这位东家到底什么人?瞧着年岁还没有曹老爷大呢!”
“就是,难道这其中还有什么渊源?!”
曹沐这才发现秋意泊还未认出他来,又拱手道:“一别十五年,先生音容未改,学生却已经老了!”
秋意泊想到他姓曹,挑眉道:“……小抄书贼?”
这下轮到曹沐半天没说出话来,末了才有些尴尬地说:“……原来先生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