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夫人坐在那,崔则瑢进了屋内,二人对着对方笑脸相迎,音如吟是让人看不出的笑意,崔则瑢是无奈又强撑的笑意。银夫人让他坐着,脸上笑吟吟的,崔则瑢坐在银夫人面前,与银夫人对视,眼神之中,银夫人是感慨,崔则瑢是疑惑。
“则瑢啊,一晃这么多年,你都这么大了,想起你儿时的时候可真是怀念。”银夫人声音有些哭腔道:“日子过得可真快啊,你都这么大了,其实人在团圆就最好,想起轻袅,当年她跟你一样脾性、一样性子,太像了。”
音如吟又道:“沉香如定石,没人能在浩浩茫茫的海水浪涛之中活下来,要么接受一切、要么改变一切,有时如若像清淤香一般的沉静,外边再怎么纷纷扰扰、人心险恶,只要有了所谓的依靠,再怎么样都不怕了。可依靠总有消失的时候,到那时你也要学会做自己的依靠。”
崔则瑢颔首道:“茗儿呢?仇敌许多,我也担忧茗儿,再则我也不知道该不该去孟门提亲,势力过大未必是好事。”
音如吟牵起崔则瑢的手,温言道:“你要记着,人活着的时候真心对待、互不相疑这便是最好的。茗儿那孩子也一样爱慕你,你们也相配。再是痴心,如若不是两情相悦亦或是人在心不在,可望而又得不到,又有什么意思呢。相信便是好,与其为了污浊之言语伤了神,倒不如与天地之中清气相伴与你爱的人在一起。”
崔则瑢一时间不知如何回答,随意道:“半母难不成有少年郎?”
音如吟微微低下头,苦笑道:“女子们在少年之时都会有自己的少年郎,我的少年郎……我好像没有少年郎。少年郎都死了,物是人非,各有不同,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世界之大、皇权之下,皆是蝼蚁。”
崔则瑢道:“银夫人,爱的人在一起就是要情深义重、两心相许,恩爱两不疑当然是最好的。”
崔则瑢一下子奇怪问道:“半母,你今日为何说这么多痴心的话?平日里你最不重便是情感,你的阁中进出中许多的男子,有我知道的,有我认识的,有我不熟悉也不知道的,你一向好男色,都觉得你放荡又风流,若是个男子,指不定要嚯嚯多少小姑娘。”
音如吟笑得高兴,她道:“往后你也可以去断茶山庄去看看那个偏房。”
崔则瑢讶然道:“崔心杀的?”
音如吟连连道:“那倒不是。断茶山庄庄主如今是睿小姐,不过因着她曾经是前任断茶山庄庄主的偏房所以我有些叫习惯了而已。睿小姐也不容易,只是她有些让我觉着可怕,你见着那人的时候也要躲远点,她身上的魔气很重,却不是很容易让人看出来,你如果想去断茶山庄的时候,一定要注意一下。”
“断茶山庄?前任庄主为何取这个名字?”崔则瑢好奇的地方总是跟别人不太一样,好奇的地方也极为像花夫人。
音如吟与小容易的轻松了不少,果然是花夫人的孩子说话就是让人舒服,泥人还有三分土性,崔则瑢也不全然像着花夫人至少人还活着,看着是活人而不是死人。
崔则瑢走后一下来到了夜晚外头微微风声拂过音如吟的面孔,音如吟轻微伸出头去,看着凄凉又孤僻的月色,不知怎得想起一首偶然瞧见的诗来————半楼月影千家笛、满袖清风一纸诗。
音如吟病犯挣扎、姑凉一身,瞧着凄凉的夜色,她不由的暗自伤神,嘴角一闪而过的苦涩,这么多年,她一直在等小容易长大,等着他成长,只要小容易活得好好的,有人护着他,那音如吟也就心满意足了。
她三更半夜来到了断茶山庄,睿小姐又是个不喜早睡的人,两个人就这么对视了一眼,去了后山,没人知道她们是去做什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