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证据?”陶文德眼里滑过一丝阴狠,明白林文行恐怕以前就有想背叛他的念头,不然好端端的,为什么要留下所谓的证据?也是这人以前伪装得好,他竟看走了眼,“我倒了你也休想好。”
林文行点头,并未反驳,只是十分平静地陈述,“我知道,但结果不会比之后更差。”
陶文德终是有些慌了,终日打雁,没想到竟是被这雁给啄了眼。
不过仔细一想,林文行跟他也不过两年,他当初因为并未全信这人,让林文行做的事都不是什么大事。至于证据,陶文德可不觉得自己有什么把柄能被他捏住的,当初那些口头上的指示,一句口说无凭便能压下去,还有周旋余地。
林文行跟了陶文德也挺长时间,也算是了解他的习惯。
往下一压的嘴角,便是意味着这人心里想到了什么好办法。
林文行看着,道:“陶尚书别煞费苦心了,今日你是逃不掉的。”
陶文德一愣,随即想到了什么,道:“你投靠了谁?皇上?还是陆杨?”
皇上今日过来,他本就有些惊讶,这会听林文行说这话,倒是把近段日子发生的事情都串连了起来。
“是皇上?!”
陶文德脸上露出惊疑。
林文行并没有回应这几句话的意思,话题一转,便道:“陶尚书,皇上派人过来了。”
他望着前面,几名侍卫正往这边走来。
这几人脚步整齐匆忙,右手始终放在刀柄上,来势汹汹,面无表情。
陶文德抬眼一看,见此,却是很快冷静下来。
他转头看向林文行,眼神像是刀子一般刮过林文行的脸,忽而轻轻道:“林侍郎,你以为皇上能对我下手,就会放过你?”
他低低轻笑出声,随即袖子一甩,大步往前走,直接迎向那几个带刀侍卫。
若不是林文行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看陶文德这昂首挺胸的模样,他怕是都要以为这几个带刀侍卫是来请陶文德过去领赏的。
眼看着其中一名侍卫脱离队伍,往自己这里走来,林文行伸手整理了下衣服,缓步向前。
既然迈出了第一步,那第二步第三步再难走,他也得咬牙往下走。
陶文德不知道,他根本回不了头了。
就算用语言攻击他,讽刺他,挑拨离间他,在任府尹过来的那一刻,什么话对他都不管用了。
昨日夜里,他便把陶文德让他做过的事,包括他所知道的,都写进纸里让人送到了顺天府。
还有陶文德让他做事时传递的书信,通通,都交了出去。
陶文德做事谨慎,很少会用书信传递讯息,但也只是很少。
再谨慎的人,也防不住日久天长。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久了,一直没被人发现,总也会有松懈下来的时候。
他手里关于陶文德的书信很少,只有两封。
一封是一年前,他外出河南,陶文德让他在那边帮忙联系昔日的京官,说是能把人调回京里。
另一封也是那时寄给他的,正确来说,是给那个人的。
只不过他当时鬼迷心窍,留了个心眼,真迹他留了,给那人的只是他模仿的书信。
当时看完信时,他就知道这封信有朝一日肯定会用得上。
信里写的,是关于讨要赃银的数额。
陶文德这些年,利用自己的职务,悄无声息,又顺其自然地暗中操作,把给过银子的官员派往富庶之地当官。
又或者把给过银子的外地官员弄回京里。
不管是出还是进,他都能赚取一大笔银子。
数额对于官员们来说,能接受,但对于百姓而言,那便是天文数字,可望而不可即。
一人上千两,十人便是上万两。
这么多年下来,可见陶文德是贪下了多少银子。
不过林文行也承认,当初自己也是看中了陶文德的权势,才半胁迫半主动地跟了他。
这会叛变此人,既是无奈,也是苦心筹备。
心里想法很多,林文行有时候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了。
在皇上让人找上来的那一刻,他竟选择了点头。
而这一点头,未必不是陶文德逼他做出的选择。
在听到陶文德让人把考题泄露出去时,他就知道陶文德是丝毫不顾及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