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枕抬眸看他,冷静的心立时疼了起来,她移开眼,起身从那案几上端过药,道:“好在砚儿和墨儿来得及时,伤得不算严重。”
听着这话,裴景年的脸色松了些,只是抬眼往温枕端着汤药的那双手看去时,才发现左手处赫然缠着一条长布。
定是昨夜受过伤简单处理过。
他皱了皱眉,面色较之方才醒来时又更虚弱了些。
“阿枕,你往后还要练剑的。”
温枕缓缓低下眼,目光凝聚在左手手腕处那道白布条,而后见她粲然一笑,安慰道:“只是小伤,并无大碍。”
她将汤药又往前递了递,“你的命可比我的金贵多了,我还指望着你好起来,查出那些人的来历。”
语气自然而平常,看着实在没有疑点。
见她捧着药碗慢悠悠的坐在床沿上,舀起一勺便往他嘴里送,他才渐渐放心的将那药碗接过一饮而尽。
温枕方将那空药碗放在案几上,转头就见裴景年欲掀被起身。
她惊了一瞬,兀自跑去将裴景年身上的被褥重新盖上,一面道:“大夫说了,如今天气凉,你受了伤更得将息着。”
裴景年抬眼,似还带着一丝嗔怪的语气道:“连床都不能下了?”
温枕垂下眼睫,掩盖了眼底的那抹情绪,只轻轻“嗯”了一声。
裴景年敛了敛眸,轻笑一声便要下榻,却在掀开被褥时,两条腿竟毫无反应的待在原地,连用尽了气力也竟是未能挪动分毫。
他昨夜被送进城时,身上处处是伤,膝间的伤口处更是失了许多血,若昨夜安然无恙的,今日脸色也不至于如此难看。
只是半夜里,他又反反复复发起了高热,致使这身上的伤需得养两三个月了。
温枕知晓他这膝盖伤得严重,昨夜取箭时,连大夫都不能保证这伤是否能得到十足十的痊愈。
她知道,裴景年是个好官,亦是有满腔的抱负。
若是因着这伤从此远离朝堂,与将他终年关在这院子里何异。
所以,她不忍说出事实。
可当她缓缓抬起眼去看时,就见裴景年那双黑沉沉的眼睛里平平静静的,好似那身上的疼全都消失了,更是从未发生过方才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