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书包垂在桃之屁股后面,一下一下地敲打着。她走在圳沟边的泥路上,往右边望去,绵延而去的碧绿稻田刚刚抽出穗子,空中弥漫的味道像刚煮好的米饭一样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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挨着稻田的房子边上飘出一只风筝,那是一只斑斓的蝴蝶风筝,正摇摇晃晃地飞向天空。
桃之跳上一座小桥,沿着一条更小的路往放着风筝的房子走去。这里的房子是好几家人连成一片,他们也姓江。桃之走进其中一座院子,院内摆了一排木架子晒着垂挂的灰水面条。
正在放风筝的是个微胖的中年女人,她叫井生妹,她的怀里抱了个看起来比桃之还要小两岁的女孩。桃之抬起头仰望风筝的方向,发出羡慕的赞叹声说:
“这是谁做的?真好看。”
她是第一次见过风筝。井生妹一边拽着风筝,一边微笑着回答:
“这是青青的风筝,她爸爸给她做的。”
井生妹抱着的小女孩叫青青。桃之把视线收回来,伸手摸了摸青青的脚。桃之听大人说过,青青是被遗弃的孩子。她并不是直接被井生妹他们家收养的,她原先的爸爸是牛屎陂的光棍汉江茂树。
江茂树在县城做苦工,每天下工之后的消遣是去地下赌坊里通宵地打牌。冬天的清晨,天微蒙蒙地亮,他从地下赌坊走出来,在巷子里摸索了一处偏僻的位置,解开裤头欢快地撒出第一泡黄尿。
当他头昏眼花地往回走时,听见了一声微弱的猫叫声。声音是从墙角下的一个竹篮子里传出来的,整条巷子除了他和那个竹篮子,空空的。
江茂树把青青抱回了牛屎陂,瞎了眼的老母亲摸了摸孩子的脸蛋说:
“送走吧,你养不活。”
青青的嗓子哭哑了,有一下没一下地叫唤,就像头顶上快坏的钨丝灯,有一下没一下地亮。
江茂树舍不得。他娶过老婆,日子才过了一年就跑了,老婆嫌他穷,嫌他整天只晓得打牌,他们没有孩子。
“我也不找了,把她养大了将来也能给我养老。”
只不过,他一个大男人,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他对奄奄一息的青青根本束手无策。有人给他出主意说:
“你家下舍的井生妹昨天刚引产掉一个足月的胎儿,奶水充足得很,你找她,让她喂这个可怜的孩子。”
齐齐好,江茂树把青青也托付给井生妹帮忙带着,商议好带孩子的工钱后,他又回了县城。没多久去了外地的工地做小工,他每个月都按时寄来费用。
大约过了一年,井生妹再也没有收到过汇款单,她寻到江茂树家里,瞎眼的老母亲也摇了摇头说,没有他的音信。后来,蓝河村有个男的也去了外地做工,他带回来一个模棱两可的消息说:
“有人说他被一个个富婆带走啦。”
紧接着,男人又摇了摇头又说:
“也有人说他被人打死啦。”
江茂树失踪了。井生妹一家子看着青青不知道该怎么办,最后他们决定继续养着她,江茂树也许有一天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