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上厅,只剩下小策一个人在看电视。
不知何时,美国佬已经出门了,放牛妹也去侍弄田地了。
电视上的节目结束了,进入广告时间,小策觉得有些无聊,搬了凳子爬上去关闭电视电源。
整个屋子陷入寂静中,小策觉得有些困,在上厅桌子上趴着就睡着了。
等再醒来时,照在天井里的太阳光已经挪了位置,屋子里仍旧一个人也没有。小策用手擦眼睛,擦着擦着,忽然哭了起来。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哭,也许是空荡荡的屋子让他心里慌慌的。整个世界安静得仿佛只剩下他一个活人了。
小策一边哭,一边从后门走出去,极目望去,田野和山峦也空荡荡的。
冷风一激,小策浑身颤抖起来,脚步不自觉地沿着田垄走,他也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走着走着,就到了池塘边。
小策止住哭声,眼睛定定地看着池塘,肥硕的鱼跃出水面,去咬岸脚下的禾笋叶子上红色的黄金螺卵。
一条条大鱼像过年似的,一只接一只地跃出水面,争相吃食。
小策被迷住了,一步一步地走到池塘岸上,借着禾笋的遮掩趴下来,盯着这些鱼看。
与此同时,放牛妹回家喝口水,发现电视已经关闭,小策也不知所踪。
放牛妹站在天井边上扯着嗓子冲楼上喊,无人回答。她皱了皱眉,抬起脚步往老宅走去,转了一圈,还是没找到人。
如今的老宅已经空了,妯娌林有妹去世过年后,江茂伟没有再娶,儿子江英先也一直拖到了大龄还没成婚,打光棍的父子俩成了牛屎陂的笑话。江茂伟觉得实在没脸,一个人去了城里找了个厂子当守门的保安,他没钱为儿子娶老婆,任由儿子自生自灭。
江英先后来也出去打工过了几年,遇到了四川的姑娘。这姑娘的娘家不同意她远嫁,江英先也就顺理成章地入赘,和姑娘一起回四川生活了。听说如今也生了两个女儿,只可惜大女儿是个智障儿。
放牛妹说这个侄子也命苦,摊上一个妈命短早早病死,摊上一个爸甩手掌柜不管子女,摊上一个这样的女儿,以后要苦一辈子了,好在还有一个女儿,将来也可以向他一样招入赘。
江茂伟的日子也过得不差,当初嫁出去送出去的女儿他都认回来,要求她们赡养自己的老年。放牛妹知道后也不住地羡慕:
“看来,女儿多也好,不用自己养,随便对她好一点,都会回来孝顺自己的。”
但她又想到二妹,二妹自从嫁出去之后,抠抠搜搜的,从来不知道孝敬娘家人,有时说说她,竟然还惹得她痛诉当年的旧事,以前打她骂她都记得清清楚楚,可哪个孩子不是在父母的打骂下长大的,就她死心眼总记坏不记好,没良心的。
所以啊,生儿育女,有没有良心,都凭运气和命的,不全是作数的。
放牛妹呼喊小策的声音在冷冷清清的老宅里没有半点回音,她只好退出来,走到外面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