咔哒。

杯盖被不轻不重地放在了茶盏上,发出一声轻微但鲜明的声响。

三九肃然一顿,心中一慌,抬头看秦铎也,见自家老爷仍是那副和颜悦色的样子,才不动声色地松了口气。

继续说:“不过老爷您回来了,那些揣测都是子虚乌有,就是不知道陛下有没有表露出封妃的意向,要是有,老爷您的仕途就安全了。”

“你知道的倒是多。”秦铎也垂眸,将茶盏放回去,笑,“可惜了,就算没有意向,我的仕途也突飞猛进了。”

“啊?”三九愣愣。

“三九。”秦铎也不想跟三九掰扯,开口吩咐,“你拿一张银钱,去市集上买些新的布料,拿去裁缝铺缝几身我的里衣和中衣,外袍家里有几件,够的话不用买。”

“老爷?”

秦铎也继续说:“要是有剩的,再去随便买些生活需要的零碎回来。”

三九懵了,头上冒出一个问号:“这钱,您不买药了?”

秦铎也勾唇一笑,垂着眼,很是悠然的姿态,声音里染了些浅浅的笑意:“不用买药了,有人包揽了我最近治病的所有汤药。”

......就是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用俸禄还得清了。

不对,还什么还,皇帝那孩子供自己的祖宗吃两副药怎么了!

秦铎也理直气壮了起来。

他站起身,走到了文晴鹤的书架旁,上上下下打量了一下这里存放着的书卷。

都是些什么礼乐经典、经书试卷。

“对了,回来的时候,去书肆给我带两本史书回来。”

三九头上冒出了两个问号:“史书?”

“对,要从魏成烈帝时期到现在的。”秦铎也在房间内兜了一圈,开始翻箱倒柜,头也不回,“快去吧。”

三九顶着一头问号出门去了。

秦铎也手上的动作没停,只是视线扫了一眼三九离开的方向。

这孩子,沉不住气,太急了。有些话的方式掌握不好,很容易被看穿。

秦铎也上辈子当了十二年的皇帝,各式各样的人都见过。

有的阿谀奉承、有的有求于他、有的心怀歹意、有的碍于君臣不得不将语言变得委婉、也有对他破口大骂的。

很明显的,一眼就能分辨出来,一听就能知道话中有话的隐含义。

哎,可怜啊文晴鹤,你身边唯一的人,也有自己的小心思。

家中剩的物件不多了,有的也不需要拿走,宫中都有。

秦铎也从衣柜中取出四季各需的衣物、两套朝服、笏板、房契、还有身份的令牌,把他们打包装进行囊里面。

剩下的笔墨啊、被褥啊,肯定用宫里面的。

仅仅是收拾了个行囊,秦铎也就感觉眼前一阵阵发黑,甚至有点喘不上来气。

很好这破身体。

秦铎也缓缓扶着墙,走到床榻上坐下,解下外袍,闭上眼,平复呼吸。

休息了好半天,才缓过来。

他现在分外想念自己上辈子的身体,横刀立马万夫不敌,在北疆喝雪水啃生肉,抓起破城戟就是杀敌。

身材不粗壮,反而是健美,流畅的肌肉紧实覆盖着身躯,看脸的话,也是称得上一句“剑眉星目、面如冠玉”。

就算做皇帝再忙,稍微疏于锻炼,但通几个宵也是轻轻松松。

怀念好身体。

再看现在这个样子,身上没二两肉,瘦削单薄,文弱书生的模样,虚的很!

秦铎也在脑中默默将锻炼一事提上日程。

再看看长相吧,秦铎也从桌上取来铜镜,放在眼前一晃。

嗯......秦铎也仔细端详着镜子里的面容,不禁有些疑惑。

好像这眉眼间的轮廓,与他上辈子,有三分像,再看下庭的脸型,也有点相似。

竟然还有这种巧合在其中吗?

秦铎也还没来得及细想,忽然外面传来了三九的声音:“老爷,我回来了!”

三九办事麻利,买东西倒是快。

三九推门进了室内,将买来的东西放在案上,把剩下的银钱放回盒中,说:“布料送去裁缝铺了,明日晌午我过去取。”

秦铎也点头,又听见三九说:“刚刚回来路上碰到了刘大人,刘大人听说您回来了,想来看望您,这会已经在门口了,老爷,您要不要去开门迎接?”

刘大人?还需开门迎接?

秦铎也一挑眉。

“三九,你去将人请进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