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婚礼的花束记得留给葬礼用(三)

“这人的脑子似乎只在那些奇怪的矿石和地质现象这些东西上表现得不错,要我说的话——诺斯维斯特家的疯子一贯多,但像她这么疯的还是少见。”

『Family's honor is my pride; family's shame is my disgrace."("家族之光,我之骄傲;家族之羞,我之痛悔。")』

——诺斯维斯特的家训。

“薇莲娜是一个着名的以自己家族中心的狂热分子,她的座右铭曾经是『Family's honor is my pride; family's shame is my disgrace.』(吾族荣光如加我身;吾族之耻我之痛悔。)听听看咯,现在谁还会把这种话当做自己的座右铭?”

和一般只是嘴上说说的人不同,她是个真的犟种,发自内心地认为个人属于家族,家族利益也与个人利益完全相符,并且确实是在从一而终地践行。

“不过最让我讨厌的一点是,她不仅把那套理论用在自己身上,她甚至毫不双标地要求别人。”

比如她,西尔维亚。

*

无限的宇宙,有着无限的可能性。即使只是身处无穷无尽中的其中之一,天才的诞生在整个宇宙的尺度上也可谓是数不胜数。

他们在年少时纷纷在自己擅长的领域里做出举世罕见的成就,自出生起来自众人的鲜花与赞美不知凡几,他们高高在上、对凡人的愚钝习以为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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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他们遇到西尔维亚。

从莫名其妙出现的西维十四岁时成功凭借一张随手写在餐巾纸上的公式推演入学纽斯特大学——联邦理工科最着名的大学之一——后,同级入学的学生就开始了他们几乎长达一生作为对照组的折磨。

见证天才的光辉证道之路在后世人眼中是一件极其荣幸的事,从课本中他们在字里行间短暂地窥到这一黄金年代群英荟萃的历史,对于能够亲眼见证历史神圣的一刻而总不免心驰神往。

但对于亲历者来说,却又过于痛苦。

——或许天赋这种东西就是如此不讲道理。即使你本身已经算得上在本领域卓有成就,即使你为此付出了一生汲汲营营的心血,即使你也曾被传说为“天纵之才”,却依旧只能眼睁睁地看着新生的天才如何迅速而漫不经心地将你一生构建的理论体系摧枯拉朽般摧毁然后在这一领域更进一步。

就像那句话,“一个平庸的数学家的意义就是用他自己一辈子的努力去节省后世天才的一个下午茶时间。”

西维对她周围人隐晦的嫉妒与痛苦一无所知,因为她那时远比现在要年轻,也要更加锋利、更加野心勃勃。

——她用了一个下午的时间看完了大学所有相关的专业书,用了一个星期的时间通过了所有的课程考试并以一篇全新的数学论文毕业。这篇论文被她的导师评价为“以一己之力推动数学领域前进一百五十系统年”,并被收录于联邦最高级别的学术期刊。

名为“西尔维亚”的光芒过于耀眼,即使本人对此未置一词,但那些所有曾经不可一世的天才们都能感到自己被笼罩在她的阴影下,且永无出头之日。

那几年,不仅仅是纽克斯大学,多少物理和数学系的天才道心破碎、转系去往了其他领域深造。

他们甚至不在乎自己究竟能不能有所成就,只要自己能够不需要一辈子无望地跟在别人身后追着她的背影而奔跑,他们就能心满意足。

而对于一点都不关心平庸之人想法的西维,她仅仅只有一个想法——“那个地质勘探系的女孩似乎不错。”

粉发的女孩出身理工科,与西维拥有一定的共同语言;却在之后投身于地质学研究,与西维的专业领域可谓是毫不搭边,她们毫无竞争,甚至相辅相成;更何况比起为人傲慢、性格孤僻的书呆子来说,出身世家、并有“派对女王”之称的薇莉安娜要受欢迎的多。

而这样的女孩子愿意主动找西维聊天交朋友,西维也很乐意旁边站一个小天才给她讲一些学校发生的乐子——比如又有某个物理系的人才自暴自弃地去读了生物,好像最近干得很是不错,逐渐发现自己好像并不是个弱智而得以重新做人。

她们在一起度过了很长的一段时间,直到——西维在某次发布会上当众宣布自己“讨厌”普蒙托利这个姓氏开始。

『Family's honor is my pride; family's shame is my disgrace.』(吾族荣光如加我身;吾族之耻我之痛悔。)

薇莉安娜认为这是对她的一次极大的背叛,她认识的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底线在哪里,这样突然而不知所谓的宣称在她看来毫无意义。

但即使她亲口向西尔维亚询问过其中的原因,西尔维亚在当时也并未给出回答。

“我的说法——啊实际上就是敷衍,根本没办法搪塞过去,但我根本没必要和她解释这件事。之后就是我们之间关系这种……如决裂非决裂的量子叠加状态……”

“嗯,就这样。托奈莉,喜欢粉色吗?”

西维一直在刷新着光脑,就连解释她们之间的过往时都一副漫不经心的样子。

“喜欢。”

得到回答后西维点点头,继续勾选着什么。

可是得到解释的托奈莉却在这时候反而有点理解了当年那位诺斯维斯特小姐的感受了。

——她在敷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