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死在关煞将床上,也是一种福气……”黑蜂从虚脱的状态中恢复过来,连呼带喘地操着沙哑的嗓音弱弱地说,“是那个沈家大公子自找的……我看中的东西,还轮不到他惦记。”
东西?就因为沈大公子跟他走得近了?红官眉心一蹙,鼻息冷哼出声:“你惦记别人的东西还少?”
“那是我应得的!”黑蜂剧烈挣扎了下,连带着整张床都吱呀晃动起来,“一切都是我应得!连家那个老不死亏待我,算计我,就该偿还我!凭什么就该是我东躲西藏?而你……”
黑蜂布满血丝的双眼紧咬着红官不放,喉间溢出声苦笑:“你我都是丧家犬,你清高给谁看?”
红官绷紧的下颌线冷硬如坚刀,像狗一样无家可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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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是个什么东西?解家吗?那是地狱。
鲜血淌湿了床单,在黑蜂扭曲的身下落了一滩深红的血迹,触目惊心。
“你只信灾星跟你说的?你对他了解多少?他对你隐瞒欺骗了多少,你根本就不知道!”黑蜂瞪大着微凸的双眼,每一声控诉与质问都似怨入骨髓的呐喊。
“你觉得我还会信你么?”红官冰冷地望着他,极其无所谓般。
黑蜂急促喘息着,后槽牙咬得紧实,目光沉了下来,视线晦暗不明,喉结上下一滑:“那一年,他生了一场大病,拜托我去山郊的某处坟地看一个人。”
红官心头一突,脸颊发紧。
“那是我见你的第一面,就在你十岁那年……”黑蜂嘴里的苦涩蔓延了全身,随即又咧嘴笑了起来。
又是十岁?红官短暂的诧异过后,突然觉得讽刺,扪心自问,他的不幸确实从十岁开始接踵而至,还一发不可收拾。
忽略日常那些欺辱不算,大件事还得从助解伯仁逆天改命开始。
那老不死本来就闯不过本命关,是红官倒行逆施,因此得来的报应。
所以他的不幸,其实有迹可循。
“我没见过你。”红官语气依旧冷淡。
黑蜂猜到他是这么个态度,湿润的长睫上下轻扫,黝黑的眸子沉浸在一眶晶莹中,视线变得迷乱起来:“我那时才知道关煞将……原来不能拜祭父母……”
啪!
一记重重的耳光猝然打断了他的话音,红官捏紧了发颤的指尖,狠狠瞪着他:“不该你提的别提!”
红宅香堂只供奉关煞将祖师爷,六亲眷属全部不设牌位,而红官早晚上香也只敬给祖师爷,母亲尤小怜的牌位从没在红宅出现过。
解伯仁当初还以此来要挟他,只要给解四爷守关,就能让他的母亲进祠堂,这样才有人祭拜,否则就是那流落在外的无主孤魂……
以前黑蜂就被扇过很多次耳光,但唯独这次让他爽快,一点都恼不起来,还能龇着一口血牙,低沉地冷嘲:
“我本以为解家的关煞将是多么的风光,会有多大的派头,原来你也是只可怜虫……”
他似乎因为找到了一丝值得惺惺相惜的宿命感而感到欣慰,但很快又转了语调:
“好笑的是,那人还有事没事跑去坟头烧纸钱,还时不时跪求神明和你母亲度你脱苦难,真是又傻又天真……”
眼看着红官的神情变了,幽暗的眼底生出了抹悲怆的痛色,黑蜂突然就平衡了,在此得到了点慰藉,就变得肆无忌惮起来:“这些我不说,你是不是永远都不知道啊,关煞将?”
“你还知道什么?”红官咬牙追问,“不说我现在就可以杀了你!”
他前一句的尾音轻似无力,黑蜂听出了点转机,又抬起了下巴,忍痛睨着他:“大不了我就抱着这一肚子秘密一起死掉!”
那喉结滚动处青紫的掐狠十分醒目,红官也只是冷冷一瞥,内心毫无波动,但对他所说的“秘密”,却有强烈的求知欲。
红官难得的迟疑,在黑蜂看来就是绝佳的谈判机会:“放了我,我保证把所有关于灾星的秘密事无巨细地告诉你……”
红官神经一紧:“你有资格跟我谈条件?”
黑蜂一噎,仍不死心,还想说什么,又一个来电铃响了。
“嫂子。”
通话那头冯陈的这一声喊,让黑蜂的脸顿时黑了下来。
“我们在后门。”
“等我几分钟。”红官想挂电话,冯陈提醒了声:“那个沈大公子他……他怕是救不活了。我们查到沈先生已经联络了几路黑道上的杀手,正掘地三尺地找老大呢。”
红官深吸了一口气,对着黑蜂眯起了瞳孔,杀意汹涌:“我现在就可以把你交过去,你猜沈老爷子是会把你给剁碎了,还是折磨得半身不遂?”
黑蜂像是早有意料般,眼底不见惧色,反而呵呵一笑:“沈大公子不是没得救,关键在于你呀。”
他这一句,让红官之前的怀疑变得坚定。
“这才是你的真实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