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子沉重地叹了口气,但接下来的内容还要更令人感到恐怖:
“薇尔尼雅小姐本人就在我的教会里,此刻她正和其他学生一起接受教会学校的教育,至于埃尔斯夫人,我借给她一块金鸦神亲手雕刻的护符,能保护她不受任何恶意的侵害。”
“金鸦神雕刻的护符?一件圣物?”王子下意识看了一眼天空,现在他已经知道,那些纵横交错,遮蔽天空的灰色条纹不是什么邪恶的巫术或者灾难,而是金鸦神神力的实体化身,魔法的终极形态。
他从大图书馆中详细地了解过魔网,正因如此,他才感到深刻的敬畏,假如做出决定的不是金鸦神的主教,又或者他不曾走进大图书馆,那么这件事本不该如此令人为难,可惜的是,主教没有再说话,只是沉默着和他对视,等待他做出答复。
“我已经从您的信中大致了解了事情的经过,但....恕我直言,尊敬的主教,您的决定并不理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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主教看起来依然平静,似乎没有因为他的话而感到冒犯,这让王子松了口气:“从法律上来说,作为埃尔斯家族的族长,瑟拉娜女士的丈夫,弗恩·埃尔斯是瑟拉娜·埃尔斯和薇尔尼雅·埃尔斯的合法监护人,您提供的帮助或许是出于好意,但我必须提醒您,这是完全违法的。”
“理论上,包括我和我的父亲在内,没有人应该直接干涉埃尔斯家族的内部事物,因为这不仅是传统,是劳尔给予贵族的优待,同时也是两个家族间博弈的结果。”
罗兰从他的手袋里取出几份文件,他分明昨天晚上才知道这件事,但白纸上的字迹却十分工整,里面记载着有关弗恩和瑟拉娜的详尽情报:
“请看,主教,事实上,弗恩并非从一开始就是酒鬼,他和瑟拉娜女士的婚姻也有过幸福的时光,这里面掺杂着许多利益上的纠葛,他们之间的情感变迁几乎完整地反映出两个家族的兴衰史,而瑟拉娜女士在这其中扮演的角色绝不无辜,不论她对您怎么说,又展示了什么,她都绝对没有自己说的那样可怜。”
罗兰递来的文件多达二十页,随后,这身份尊贵的年轻人向他深深地鞠了一躬,极为诚恳地说:“不论您想要做出什么决定,我都恳请您先看完这些文件,我无意与您作对,只是不希望您受到欺骗,让本就宝贵的善意与仁慈遭到利用。”
罗兰的话语确实打动了艾伦,有那么几秒钟,他真的怀疑自己是否受到了欺骗,但比起精心准备的单词和文件,他最终还是选择相信自己看见的疤痕与淤青,随后,他按王子的要求看完了文件,但比起王子的话语,文件里记载的信息就显得那么苍白无力。
艾伦恭敬地将文件还给王子,他皱着眉,疑惑地问:“也恕我直言,殿下,我没有在文件里看到任何与埃尔斯夫人有关的罪证,这里通篇只有她的父亲,兄弟与她的丈夫,能否请您赐教?”
王子难堪地沉默了,他看着主教,眼中闪过怀疑与惊讶,即使是平民出身,艾伦也已经担任了接近两年的主教,他怎么可能还不懂这些?
但最终,主教的良好声誉打消了他的怀疑,他的身份也让人无法逃避,罗兰只能花费一些时间来组织语言,最终轻声说:
“也许您应该知道,主教,女人是男人的附庸,要么是丈夫,要么是自己的父亲或者兄弟,她们享受男人的庇护,当然也要承担代价,否则在家族繁荣时享受优待,却在衰败时摘清关系,世界上怎么能有这样的事?”
“以两个家族的角度来看,瑟拉娜正是她父亲和兄弟意志的延伸,也许瑟拉娜女士的遭遇....令人不适,但假如您决定支持她,那么您同时也支持了她的父亲和兄弟,不论这是否出自您的本意,想想弗恩为这桩婚姻蒙受的损失,现在您还认为您的决定是出于正义吗?”
王子看到主教皱起了眉,显然,这朴素的男人终于动摇了,于是他又松了口气,连带着语气和措辞也变得了轻快一些:
“如果您信任我——我认为您信任我,否则就不会给我写信,那么为何不听听我的建议?”
紧盯着主教,王子诚恳而严肃地提出他的方案:“请立即将薇尔尼雅小姐送回埃尔斯宅邸,并收回瑟拉娜女士手里的圣物,我想弗恩先生一定会感谢您的好意,但请不必担心,我向您保证,瑟拉娜女士和薇尔尼雅小姐会安然无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