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把他接回来的第一天他就问了。
他还记得自己故作轻松的拍了拍他的肩膀,“悯臣!都长大了!”
他强装镇定,负手而立站在他身前,欣赏他,连连点头,又掐了掐他的肩膀,很坚硬。
当时李悯臣被他弄得极不自然,怒目而视,语气生硬而警惕的问,“你想干嘛?”
李万壑故作轻松,又拍了拍他的背,“让爸爸看看!”他说,“……你多高了?”
其实他心里已经战战兢兢了。
多可笑啊!一个身价几千万的老总,什么大风大浪没经历过,什么场面没见过。
却在自己儿子面前,谨小慎微到了尘埃里。
果不其然,李悯臣当时猛的推开他的手。脸色极为不悦,又强迫自己恢复平静,礼貌道,“李董事长我还有事,抱歉!……失陪。”
他径直走了。
他至今忘不了李悯臣当时那一闪而过的,仿佛要杀人的眼神。他就再也不敢问了。
可是他现在人之将死。
他其实很想问。
可是他知道问了也是白问。他这时候不会说的!
算了,还是等我濒死的时候再说吧!
那个时候,为着对自己的怜悯,他也该敷衍的喊一句了吧!他想。
看呐,他们父子俩都喜欢算计。
他们才是真正的父子俩。
他笑了,淡定而从容,为着那一句还未喊出口的父亲而期待、高兴。
助手鱼漂亮从外面进来,手持一份文件夹,“董事长!”她将文件递过来。
李万壑恢复自傲的面容,悠然的伸手接过,打开,是一份过继手续。
他遥遥凝望不远处两个已经消失的身影,他相信,他们两个,会将偏安和翩舞培养的很好的。
也会将属于他们的一切分文不少的全部给他们。
当然,现在还不是时候。
宋难现在气焰嚣张,两个孩子还尚小。
他仔仔细细的看了一遍文件,没有问题,他满意。
他将文件递了回去,略略点头,嘱咐道,“五年后……”
他将所有的都安排好了,时钟会按他调整好的规律一直摇摆下去。
现在,还有最后一件事情。
只要听到悯臣叫一声父亲,他就没有遗憾了。他期待着,期盼着自己去死。
临死前将所有子女聚集到自己身边,在他们的安抚和哭泣之中离世,天伦之乐。
他就此生无悔了,或真心或假意都无所谓了,他不是一个贪心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