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克己见皇帝没说话,甚至看都没看自己,知道自己的小把戏被拆穿,随即老脸有些发烫,龇牙咧嘴的跪了下去。
“哎呀,李爱卿,你身上还有伤,怎么还跪下了呢。”朱祁镇装着惊讶道,随即又对小太监呵斥道:“混账东西,没见李爱卿有伤在身,还不搬凳子来。”
小太监身子一抖,赶紧将一个锦凳搬了过来。
“李爱卿,平身吧,坐下和朕说话。”若是不了解内情的人见了这一幕,肯定会赞颂他朱祁镇一句礼贤下士,可只有朱祁镇知道,他这是故意的。
李克己艰难的站了起来,刚想坐下呢,就见锦凳上连个软垫都没有,自己屁股上还有伤,哪能坐的下啊。
李克己暗暗苦笑摇头:“小皇帝这是要自己出丑啊。”
他敢不坐吗,不敢,作为一个正统的有些固执拘泥礼法的读书人来说,皇帝就是他的君父,君父就是尊长,所谓长者赐,不可辞,坐是必须要坐下的。
“呃…皇上,老臣身上有伤,还请皇上您赏臣一个软垫。”李克己人老脸皮厚,说道。
“下面人办事是越来越不用心了,李爱卿莫怪,”说罢,对着门口的来福又道:“耳朵聋了吗,没听见李爱卿要软垫?”
来福跟了侯宝这么多年,又在乾清宫伺候了皇帝四年,眼力见儿早已练的炉火纯青,自然知道皇帝不愿意见李克己,于是便有意配合皇帝,想给这老东西一个难堪。
“奴婢该死。”来福诚惶诚恐的跑去取来软垫,放好,然后笑道:“老大人,您看一个够不够用?”
李克己向来是瞧不上这些阉货的,对这些太监从来没个好脸色,怒道:“大胆,陛下书房乃军机重地,陛下召见臣子,按祖制尔等应退出殿外十步,你这腌臜阉人,胆敢擅入军机重地,可知国法森严否?”
来福被他骂的有些忐忑,反应过来后嘴角抽动几下,赶紧躬身行礼,退出了殿外。
短短一个臣子见皇帝的前奏,君臣二人八百个心眼子交锋。
“李爱卿身上有伤,在家养着便是,还进宫来谢恩干嘛?”朱祁镇决定先声夺人,掌握主动权。
李克己慢慢将屁股放在凳子上,吸了几口冷气后这才说道:“臣虽昏聩,但陛下一片爱护之情臣还是懂得的。”
说罢又郑重起身,向着皇帝行了个谢恩礼。
朱祁镇端起茶盏,却没有喝,而是看着李克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