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方眼珠微微一转后,忽然间大笑起来。
笑声中极具讽刺,仿佛在嘲笑高顺的慷慨无畏,坦然赴死。
“要杀便杀,你为何要嘲笑于我?”
高顺脸色一沉,怒瞪向了萧方。
萧方收起大笑,目光却依旧讽刺:
“我在笑你高伯平,枉为七尺男儿,却竟是一个愚蠢匹夫,你就算是死了,也要被世人嘲笑有你眼无珠!”
一句“有眼无珠”,似乎戳中了高顺痛处,令他心头一震。
“吕布不仁不义,反复无信,几度弑父,你高顺大好男儿,竟追随这样的主公,这不是有眼无珠?”
“我听闻你最善练兵,吕布手中的精锐之兵,皆是你高顺练出来的,吕布却忌惮你在军中威望,从不让你执掌重兵。”
“兖州一战,你麾下八百陷阵营覆灭,吕布宁愿失去这样一支精锐之团,也不允许你重建。”
“这样一个视你为牛马,用你却不信你的主公,你竟然跟随他到现在,可见你有多愚蠢!”
萧方将高顺在吕布麾下的处境,尽数戳破。
这一句句话,全都戳在了高顺肺管子上,戳到他阵阵的心痛,不由沉默下来。
“昨夜这一战,吕布为逃命,更是谎骗你从东门突围,将你和三千士卒做出弃子诱饵!”
“如此卑劣的手段,纵然是袁术这等昏主,也不耻于用在自己忠心耿耿的部将身上。”
“你高顺自诩对吕布忠心不二,吕布却如此待你,你如今竟然还想为他死节?”
“古往今来,我还从未见过,有你这般有眼无珠,愚蠢透顶之人!”
“我笑你笑错了吗?”
萧方最后一这番话,也是最狠的一刀,直接将高顺的肺管子捅了个透心凉。
高顺身形剧烈一震,拳头陡然握紧,眼眸中怒火陡然涌现。
他心中对吕布本就有怨言,萧方的话如火上浇油,正是要将他的怨气点爆。
火候差不多了,萧方便回头向张辽使了个眼色。
张辽会意,便以旧僚的身份上前,轻轻一拍高顺肩膀:
“伯平兄啊,吕布这等不仁不义,冷血绝情的主公,确实不值得咱们为他死节。”
“况且你为他蒙骗,充当弃子,战至全军覆没,已经算是仁至义尽,实在没必要再为他陪葬,遭世人耻笑。”
“方今天下,不光是主择臣,亦是臣择主。”
“左将军雄才大略远胜吕布,纵然袁绍曹操也要逊色三分,更是这乱世之中,难得的仁义之主。”
“这样的主公,才是值得我们为之死节尽忠的明主啊。”
张辽苦口婆心的一番开解,高顺沉默不语,适才那份慷慨求死的气势,已然消弥全无。
铺垫的也差不多了,萧方又向老刘微微点头。
老刘遂再次上前,将高顺身上绳索亲自解下,再次其扶了起来。
接着向着高顺郑重其是一拱手:
“伯平你乃当世英雄,备敬仰已久,恳请伯平能助备匡扶社稷,扫除汉贼,再造我大汉江山!”
高顺心头一震,那最后丁点的顾虑坚持,也被刘备这礼贤下士一请击碎。
于是深吸一口气,向着刘备深深一拜:
“顺有眼无珠,错跟了吕布那等昏主,白白蹉跎半生,今日终于幡然省悟,得遇明主。”
“承蒙左将军器重,顺愿以余生,为左将军赴汤蹈火,再所不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