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搞内销

闲来无事，我想着得整点动静出来，要不然景泰蓝科就真把我当成猪厂厂长了，我得让他们记得，我首先是景泰蓝科的副科长。我在我那潮湿的厂长办公室，靠在单人床上的被子卷上，找来了小雷、小鲁和老靳，我对他们说：“咱们就这么收活、加工、打串、验收、给公司送货，钱是没少挣，奖励金大家伙花的也挺痛快，前些日子还买了四个喇叭的收录机，现在可倒好，厂里的大姑娘、小媳妇们中午也不回家休息了，都在这学跳交际舞，搞得我现在这个午觉都得等下午上班后才能睡。可要是老这么下去，公司就该把咱们给忘了，咱们得玩出点新花样来，让他们觉得咱们怎么那么能个儿！”老靳说：“月月的报表都给两边的财务，他们都挺满意的，双方没有投入一分钱，又是建围墙、又是盖新房、还拆猪圈，结果居然还有利润可言；工商、税务对咱们也非常满意，你现在又是要哪一出呀！”我说：“往更宽广的领域进发！”小鲁说：“你就是闲不住！”我说：“咱们就是要显能耐，等什么时候咱们玩烦了、干腻了，就撂挑子。让他们知道咱们是能干好的，只是现在是猪八戒摔耙子—不伺候了！”小雷也跟着问：“您这又是哪根筋搭错了？”我说：“我现在不说，等过些日子，你们就知道了。”他们仨异口同声地问道：‘你到底要干什么？’我说：“咱们以首饰厂的名义，在农场举办一个洽谈会，将咱们工厂打成的串、王顺那的套五瓶、金坛的戒指、永茂的镯子等，什么合格不合格的，全拿来卖一回。”“卖给谁呀？”我接着说：“广发英雄帖！从大山子到丽都饭店、亮马河饭店、长城饭店、长安街上的建国饭店、北京饭店，一直到海淀区的友谊宾馆等等。这些饭店都有商品部，小鲁和小雷拿着咱们的名片，毛遂自荐去，然后约好时间来首饰厂看货、买货。你们不许打电话，必须登门拜访，以显示我们的诚意，留下联系方式，看看反馈。如果有戏，咱们往下玩；如果没戏，给你们报销车钱和误餐卷，你们不许用老殷的车。”老殷一听乐了，说道：“我这事也不多，就跟着他们一块去吧！又管吃喝还能跟着玩。”我笑着说：“吃、玩在后头呢！”小鲁小声嘟囔着：“跟着这么个厂长，没个消停的时候！”事遂心愿，经过多番联系，大多数酒店都感兴趣，并表示确定好洽谈会的日期后通知他们，一定赴会。事情由闲扯变成了正文，那么一切操作，就都得正规起来。货物的展销地址设在农场的食堂，由高厂长负责与农场联系，并由食堂准备流水席，即：客人到会时，如果是饭点，就吃一顿饭；如果不是饭点，就吃点粉肠、猪头肉、拍黄瓜，喝点啤酒、汽水等，反正不管吃什么，都管够。此次洽谈会是后勤老李和食堂共同操办，参加展会人员：小鲁和小刘、还有保管员小闻、老靳、小雷、小付厂长，这里面当然少不了我；老殷还是负责交通。洽谈会所有费用都从招待费里面出，当天放货、当天收现金或支票，当场支付，货品当时验收、取走，一不代销、二不赊账、付外汇券也不降价，洽谈会共计开三天（方便买家的时间）。一切安排妥当，我又开始琢磨别的玩法了。

洽谈会当天，农场的食堂变成展厅，桌子拼起来当案子，铺上大白布，放上我们厂的玩意，这个忙坏了负责保管的小闻，从库房到展厅，都是她一个人在忙，数数、拿货，好在这些商家是在不同时间出现在展厅，倒也不至于太乱。倒是农场的人觉得特别新鲜，从领导到一般人，有事没事的就来食堂转悠转悠，或是趴在窗户上往里看。大家在一起指指点点、说说笑笑，虽然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但有一个意思被他们表露出来：原来猪厂那可以做出这么漂亮的首饰，还真有人来买，居然还都是涉外的饭店，真厉害！我暗喜：目的总算是达到了，我们就是这么能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