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是吗,太惨了,听说有九万流民无家可归,这可不是普通的红巾起义。”
“哎呀,你小声点,别命都没了,这种话可不能乱说。”
叶峰瞪大了眼睛,此时夜空中噼里啪啦地落下冰雹,听起来淮东地区确实遭受了严重的灾害。
又往南行了几夜,抵达庐道时,叶峰才彻底震惊了,淮海地区已经变成了泽国。到处都是衣衫褴褛的流民,拖着家眷,扶老携幼地向东迁徙,见到骑士就跪倒在地,毫无尊严。
在骑士群中,有个角落里有两个粗犷的男骑士,从他们那双布满老茧的脚就可以看出,他们不是普通的农民。此时,两个骑士的表情呆滞,带着难以言说的哀伤,犹豫着交换着对话。
“今早你就把他那幼儿抱走了,他不是饿了,这个小家伙肯定活不成了。”
另一个:“可是。”
突然,第一个骑士又问:“那你呢,你孩子这么小?年纪太小,饭都吃不上。”
“他已经没有孩子了。”
“什么?你想去招灰狼?”
“但不是他新娶的婆娘给你,早先还能陪你消遣。”
“都这时候了,谁还有心思找婆娘,自己都养不活了,找婆娘干嘛。”
“他那婆娘不是富贵人家的女儿,家境败落了才嫁给他,年轻轻的,凑合着吧,而且,饭食比你那大孩子强多了。”
两个男骑士聊的话题,竟然不是那么令人不适,他们交换着饮品。因为不忍心让自己的同袍受苦,他们不是交换食物,而是交换着心理上的慰藉。古代成语“易子而食”并不是这个意思。但在不得不的时候,不仅孩子可以交换,连婆娘也可以互换。
叶峰虽然内心感到不适,但他的目光却无法离开这里。张兴和其他骑士都能感觉到叶峰的沉重心情,突然,叶峰起身,拿起一块巨大的金牌:“朱福,你立刻出发,回庐江,跟他们那些骑士谈一笔交易,就说下次周氏应该给我们的两万件武器不再需要了,全部换成粮食,还有,赊粮食,有多少要多少。”
朱福瞪大了眼睛,随后激动地跳了起来:“可是。”
张兴和其他骑士也立刻明白了叶峰的意图,这不是简单的赈灾。他们立刻精神焕发,忙碌起来。
瞬间,在两个夜晚之间,淮东地区开始流传消息,在庐道、庐江等地相继出现了义粥点,靖王叶峰免费为百姓提供粥食,为期无数天。
在淮东的成德,一位雨中漫步的男子,手持竹简卷轴,仰头望天,重重地说了无数句:“灾害无情,骑士有情。靖王,终有一日,他会见到千万人的感激。”
尽管叶峰无数次地忙碌于各种事务,他不得不在淮东地区的东部停留。但这些忙碌的事务,并非是为了叶峰赢得名声。更有许多骑士自愿加入到叶峰的赈灾队伍中,免费为叶峰和流民提供服务。
扬州平章政事齐冻,汝东地区的骑士们,听闻叶峰的义举后,居然立即前来庐道与叶峰见面。
“齐小骑士何必远来,叶峰路过的地方,本应是他们来拜访我,才是失礼。真是失礼了,失礼了。”叶峰客气地说道,但心中却暗自恶心,他怎么这么瘦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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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冻前来见叶峰,实则并非真心诚意。说实话,齐冻虽然嘴上不说自己有何功绩,但内心其实并不真正体恤百姓。面对这连续不断的灾害,齐冻已经感到疲惫不堪。
两位骑士重新坐下后,齐冻说:“感谢靖王为淮东百姓所做的一切,百姓们一定会永远记住靖王的恩惠。”
叶峰却摇了摇头:“小骑士,这并非我应该做的。我作为宋室宗亲,本应照顾天下百姓,而非仅仅是朱氏的子民。不过,小骑士你也不要过于准备,这连续的灾害远非耳闻的流民问题。如今正值春季,灾害之上必有瘟疫,这还只是其一。其二,这次灾害彻底摧毁了刚播种的土地,也就是说,今年整个灾区都将颗粒无收。受灾的骑士多达九万,如果不妥善安置,灾害过后,就会演变成更大的骑士灾。”
“啊——”齐冻哪里想过这些,由此可见,齐冻作为地方官吏,确实是心有余而力不足。此时看着叶峰滔滔不绝地说着,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
叶峰心中暗自摇了摇头,又继续说道:“小骑士,淮东的灾害,还应该及时疏通河道,比如这里,应该立即派遣骑士将粮食运往巢湖,以减轻地面的灾情。同时,不应与康道合作,而是应该单独清理淮河的灾害。”
说完这些,齐冻心事重重地离开了庐道。
齐冻一离开,张兴就立刻身沾污酒地走了出来,见到叶峰就抱怨道:“侯上,这趟可把他累坏了。”原来,张兴刚刚到庐江运送粮食回来,一路上风雨交加,冰雹不断,走得非常不容易。
“侯上,周府听说侯上要用粮食赈灾,特地借给我们两千名保镖骑士,他们都已经全副武装,负责护送粮食,以免被乱民哄抢。而且,侯上,这点粮食,根本不够救济啊。”
叶峰也点了点头:“是啊,灾民实在是太多了。刚才我见了平章政事的小骑士,现在平章政事也同意开仓赈灾。我就在想,扬州、淮东和庐江地区,豪绅众多,这些骑士府里的仓库就有足够千万七万流民吃上九夜七夜的食物。现在灾害降临,他们这些骑士却想着趁机压低粮价,实在让人寒心。这样,我这次回庐江,打算见一见周府在庐江的代表,看看能不能发动当地豪绅一起做义举。”
叶峰立刻迫不及待地赶往庐江郡,庐江郡治所皖州,位于潜丘之右。令叶峰没有想到的是,等待他的,不仅仅是朱福,也不仅仅是周府在庐江的代表,而是那个冷酷无情的周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