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跑过后的喘息尚未平息,汗水混合着雨水一并滑落,梁牧栖怔愣一瞬,忘记了伸手去擦。
他低声解释说:“我下次不会迟到了,今天是意外。”
老板说:“跟迟不迟到的没关系,前段时间招你是因为我老婆二胎,我得去陪产,现在她身体恢复了,店里有人照看,就不需要多余的人手了。”
老板指了指台面上的钱,烟雾在指缝里袅袅升起:“这是你这半个月的工资,数数吧,看看少不少。”
梁牧栖没数,大致扫了眼就能看出,那笔钱只多不少。
他原本想再恳求几句,工资变少也没关系,只要不让他在这个节骨眼失掉工作就行,毕竟他真的很需要挣钱的机会。
但老板已经背过身过去接电话,断断续续的声音飘进他耳中,吐槽现在的奶粉尿不湿有多贵,养一个孩子需要多高的成本,说起自己即将小升初的女儿,择校费又要花掉不少钱……
老板说着说着就开始忧虑地大声叹息,原来尘世间的人都有着或相似或不同的烦忧和痛苦。
而痛苦,是不能够被拿来比较的。
没有谁比谁更惨一说,老板对他已经仁至义尽。
梁牧栖抬起手,将柜台上的钱收拢至掌心,又从中抽出多给的两张,放了回去。
随后,走到放置雨伞的货架旁,挑了把黑色的长柄雨伞。
他再次走进了雨幕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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离开超市,梁牧栖一时间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
梁牧栖在这个暑假打三份工,上午十点到下午五点在超市收银,六点半开始,他要到超市附近的小区,为一名即将中考的初中生补课,九点补课结束,步行到小区附近的烧烤店帮忙。
通常情况下,凌晨一点钟过后,烧烤店就没什么客人了,那时候他便会沿着来时的路返回医院,回去照看母亲。
眼下,第一份工作已经做不了了,白天的时间突然变得很空旷,空旷到令人觉得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