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两个先离开,祁勋则是站在原地,看向仍有些依依不舍的女孩,她蹲在那里,一下一下摸着小猫的脑袋。
祁勋听见她感慨:“猫瘾刚解决,狗瘾又跟着犯了,要是也能有一只小狗突然出现,让我摸摸就好了。”
“你喜欢的不是马尔济斯吗?”祁勋安慰她,“这种卷毛狗摸起来的手感应该不够好,还是接着摸猫吧,它的毛看着就很柔软。”
话音落下,猫在黑暗里看到了什么,像离弦的箭一样冲了出去,女孩也站起身,朝小猫消失的方向张望,随后不经意地抬手。
祁勋感到额前的头发被人拨弄一下,他怔了怔,女孩已经收回手,放进口袋里,慢慢地说:“摸到了,还行啊。”
心跳像滞了一瞬,他眨了一下眼睛,听见她语气悠悠:“只不过不怎么卷,可能和品种有关吧。”
还没来得及回应什么,再次出现在眼前的画面旋转着裂变,他感觉到急促颤动的频率,身边的一切都在摇晃。
地震了吗?
手腕忽然变得很烫,他低下头,模糊视野中,女孩攥住他的一根手指,试图让他捡起摔落在地上的那把枪。
“啊……祁……”她张了张口,血液汩汩,从唇缝中泄出,“我好疼……好疼。”
他手忙脚乱去擦,却怎么也擦不完,染血的手摸上他的脸颊,不停地打着颤,原来不是地震,而是她在怀里发抖。
“我不想……太难看……你能不能……”
“不能…不能!”他嗓音嘶哑,浑然不觉眼泪掉落,“我做不到,对不起我做不到……”
在摇摇欲坠中,最后一次叫出那个名字:“任青苒……”
“对不起……”
“咻”地一声。
祁勋瞳孔骤缩,丧尸化的女孩像濒死的鱼发出最后的痉挛,她的手在半空中维持抬起的弧度,一秒钟后,陡然垂落。
“谁开的枪?”祁勋惶然站起,看向周围,从四散躲避的队员里揪出一道身影,“谁允许你开的枪!!”
“那不然要该怎么做?”对方被他拽住衣领,“眼睁睁看着你被她咬吗,你能不能清醒一点,队长!我这是在帮你!”
“我比你们中的任何人都要清醒……”祁勋咬着牙,扼住他的咽喉。
“从她被丧尸咬伤的那一刻起,你就该把那些多余的情感收回去,枪口不对准她,她就会瞄准你,她在最后还想着抓伤你,她已经没有人类的意识了!”对方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你的清醒就是被她感染,然后陪她去死吗?!”
……是吗?是这样吗?
祁勋像是陷入某种混乱无序的状态,恍然未觉自己手上的力度,直到围观的人冲上来,一根根掰开他的手指,那人从濒死中发出一阵剧烈呛咳,艰难地呼吸。
周围人的嘴巴不住开合,他们还在说着些什么,或许是怜悯,或许是指责,不过一切都不重要了。
他缓缓转过身,在摇摇欲坠的不安动荡中走回去,跪在尘土里托起那道残破的身躯。
就没有别的选择了吗?
像是陷入一场永远循环的噩梦,他脑海里反反复复,充斥这样的问题。
就没有别的选择?
2029年的初雪,无比相似的一幕出现在祁勋眼前。
——“她快要变成丧尸了,快点杀了她!”
——“你能不能清醒一点!”
带着恐惧的声音,与祁勋记忆中的某句话重叠。
只不过后面跟着的名字,变成了周聿洐。
“她在最后还想着抓伤你!她早就没有人类的意识了……”
那人还在继续战战兢兢地劝说,祁勋抬眼望过去。
是吗?是这样吗?
可他看见的,那只拼尽全力抬起又骤然垂落的手……
明明是在试图擦去某个人的眼泪啊。
周聿洐是个神经病,那群人阻拦不及,他被咬了。
祁勋带着人挡在他面前:“该忙什么就忙什么吧,这里我会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