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枚炮弹钻出炮口,将五六名蹲坐在一起的中国官兵炸到了半空中——他们是正在往身上绑集束手榴弹的一营爆破手。
“爆破手都散开!不要扎堆!”
一营长的吼声传来,他用手里的驳壳枪对着离自己不远的日军坦克连连射击,但只能绝望的看着那辆坦克轰隆隆的碾向自己手下爆破组里的伤兵。
坦克越过爆破组战士隐蔽的土坑,碾过几具血肉模糊的尸体后朝着一营长的方向开了过来。
团里之前那挺民二四重机枪枪身和脚架被炸到了两个地方,外观看起来还算完好的枪身头朝下半埋在沙土里,正好挡在坦克前进的路上。
“嘎吱~”
坦克毫不犹豫的碾过了机枪,将它整个按在了土地里。金属履带和枪身摩擦发出了令人牙酸的响声,冷却筒被压扁了,里面的水全部漏了出来,沾湿了黑色的泥土,也沾湿了坦克的履带。
“搭把手,救救我……”
一个受了伤的重机枪手在地上艰难的爬动着,炮弹的破片将他上身单薄的军衣打的满是窟窿,汩汩鲜血从他身上的伤口中不断涌出,染红了军衣的同时,也在他身后的地上拖出了一道长长的血痕。
“往边上爬!后面有坦克!”一营长忍不住探出了小半个身子,朝爬动的重机枪手拼命挥手。
但嘈杂的战场上,一营长的呼喊只能说是微若蚊呢,重伤的机枪手反而以为营长在喊自己往他那边去,于是咬咬牙鼓足最后的力气更加快速的爬了起来。
“啊!”
八九式中型坦克虽然不是很快,但也不是一个伤员的爬行所能躲过的。鬼子坦克轻易的追上了正在努力求生的机枪手,然后残忍的从他拖在后面的受伤左腿开始,慢慢碾压了过去。
机枪手凄厉的惨叫声传进的一营长的耳膜,一股强烈的悲愤和无力感充斥在一营长的心里,就连自己攥着枪柄的右手由于太过用力导致骨节发白,他都没有注意到。
那辆鬼子坦克似乎是在戏耍中国官兵,又似乎是并没有注意到履带下面还有一个受伤的中国士兵,在压过机枪手的大腿后居然停了下来,开始缓慢的扭动炮塔,打算开炮了。
机枪手的惨叫声越来越小,一营长两次举枪想帮这个兄弟解除痛苦,但看见自己昔日的同袍那因为剧烈的痛苦而变形的脸,他实在是下不去这个手,只好咬着牙又把头缩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