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下午，陈老石跟他老婆带着钱找上门来了。

他们是来还钱的。

老实的陈老石知道苏韵清说是买牛，其实就是在帮他们，他陈老石觉得那10万块他们收不了，烫手。

他陈老石可以因为没钱治病而死去，下葬时用最简陋的棺材也无所谓，但是这个人情，他们不能欠。

但是他们连门都还没进，在院子就被老爷子拦了下来。

“说好了这钱是买牛的，别废话那么多。拿着钱去医院，把身体治好才是最重要的。”

老爷子抽着烟，声音平平淡淡的，说话语气也不严厉，偏偏就有种让人忍不住想服从的感觉。

陈老石的脸涨得通红，嘴唇颤抖着，结结巴巴地说不出话来。

苏韵清这才发现，平日里总是和蔼可亲、笑容满面的爷爷，一旦严肃起来，气场竟如此强大。

不过许安却丝毫没有感觉，老爷子烟抽完了，他还满脸笑意地站起身，殷勤地帮老爷子点烟。

老爷子接过了孙子打的火，吧嗒一声，美美的抽了一口：”就这么说了，你们回去吧，大黄你们也算卖给我家孙媳妇了，那就是我家的牛了，帮我好好照顾牠，牠老死了就把牠埋到你家田里，牠值得。”

"谢......谢谢许哥。"

陈老石低下头，大颗大颗的眼泪夺眶而出。

陈老石夫妇俩离开后，老爷子一边吧嗒的抽着烟，一边看着苏韵清：”苏苏，你知道就我们这村子里，有多少得了癌症的吗?”

苏韵清摇了摇头。

“爷爷也不知道，但是这村里每个月都有老人去世，有些是病，有些是意外，像陈老石这样的癌症病人没有一百个也有八十个，你照顾得过来吗?”

“你今天在大庭广众之下给了陈老石10万，之后如果有家里有困难的来家门前对你跪下磕头，求你帮忙，你帮还是不帮?你帮一个，就会有10个，100个，直到你倾家荡产为止都不会放过你，你不帮，人家会怨恨你，说你有钱帮陈老石，但不愿帮他们，那时候，你怎么办?”

苏韵清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圣人说过：不患寡而患不均。有些人拿了救济粮，想的不是感激，而想着的是怎么才能拿到你家的地，这种人你给好处也没用，打发不了的，不要以为农村人都是质朴的老实人，穷人就是因为什么都没有，才会什么都想要。”

苏韵清低着头，眼眶都红了。

这时，突然一只大手伸了出来，揽住了她的肩头，就听到许安笑嘻嘻的说：”爷爷你别吓她了，她胆子很小，经不起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