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苏忆桃教导祝暮泽读书习武开始,臣不焕就知道,他很早就知道——知道她知道,她动了情。
正是因此,臣不焕后期做事才敢那么肆无忌惮,也没把苏忆桃算计得太死。
只是没想到,他没狠下心,苏忆桃却狠下了心。
徐青烟的眼眶通红一片,不知道是被泪水熏的,还是被这寒风吹的,垂下头,不再言语,兀自离去。
臣不焕不语,目送对方如同行尸走肉般消失在风雪里。
须臾,臣不焕才转身推开那扇斑驳的殿门。
收伞,进殿,关门,再转身时,正好对上姜渺那泪眼婆娑的眼。
“你来了?”
“嗯……”
“随便坐,身体不适,招待不周,臣公子。”
“……”
回寝殿的路上,苏忆桃又昏了过去,玄台匆匆忙忙赶过来喂了药,扎了针,魏晨没来,她在太医院苦心孤诣研究药方。
战乱初平,四海之内有太多事情需要处理,就算祝暮泽想把事情甩给下面人,但最开始的权利真不能往下放,否则不仅容易出事,还辜负了苏忆桃的一番苦心。
接下来几日,苏忆桃的状态都不怎么好。
每天不是不省人事地昏睡着,就是在睡着时被噩梦频频惊醒,醒来之后,便是浑身密密麻麻的疼,以及永无边界的黑暗和绝望。
清醒昏时,梦里梦外,没有一点光,只有无边无尽的黑暗与痛苦。
或许,对苏忆桃而言,死亡才是解脱,天道反噬,重病缠身,众叛亲离……
太初十三年, 十一月,十七日,大雪,寒风。
一纸诏书,自绶安出。
绢帛染血,笔墨含泪。
“诏曰:”
“朕苏忆桃在位岁久,惟愿太平,百姓安堵。朕深知之,家国之君,苍生念,以社稷安危为己任。然朕天姿愚才,性疏薄,膝下无嗣,又病在梦,朕甚不从,任天下之重责,至于政事日废。奈何宗戚羸弱,血脉凋落,难当大功,四起事不安,朕深愧咎。今有祝氏孤祝暮泽者,战胜清行,援笔安天下,卒上定乾坤,穷奢极致,赫成书,处贪污秽,补民之疫……其理政优赡,智谋过人,乃其社稷之栋,正统之所在。为国家长久,为百姓安乐,故朕定自降为王,传位祝南向。愿吾皇暮泽承天运,继朕之志,勤政爱民,保燕社稷。望,祝不负望民,国家安危,愿燕之万代,万世永昌。
钦此!”
自降为王,传位于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