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丝面是好吃,用熬得雪白雪白的鱼汤打底,笋丝、葱丝、雪菜丝、腌制萝卜丝、蛋皮丝,红的绿的黄的,在浓捻鲜香的鱼汤中摇曳散开,配之以手擀面,愿意吃哏揪的就擀粗些,愿意吃宣软的就擀细些、煮久些...
魏如春咽了口唾沫:姐姐吃东西的范畴还是太匮乏了啊!五丝面虽然足以让人念念不忘,街头的炸素丸子、小吊雪梨、捏鱼球儿、冷淘、葱油饼...哪个不是夜市中赫赫有名的一方霸主!
魏如春思念的泪水,快要从嘴角流下来了。
山月垂眉低眸:“真是不巧。”
似是下定决心,山月起身,眸光一寸一寸地不舍地从魏如春脸上刮过,最后坚决地落在了魏陈氏脸上:“既如此,那便不再叨扰,我自去东厢拾掇,下次若有机会——”
不会有了。
山月在心头叹了口气。
若有万幸,便是南北相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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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不幸,即为阴阳相隔。
再不会有与水光同吃一碗五丝面的机会了。
山月被这个认知猛捶了一锤,面上未显,心里却漏了很大一个窟窿。
雨哗啦啦地砸下,夜幕深沉,墙外的集市早已散去,魏家人又陪山月坐聊片刻,便知趣地回里间去,将隔壁间紧锁的东厢房彻底交还与山月。
这东厢一直上着锁。
房子交给魏家人时,程行郁便受山月所托,特意强调过:“...除了东厢,都可以去。”
魏家人淳朴又实在,愣是连隔着门缝都没偷瞧一眼。
“咔擦”一声。
钥匙带着体温,山月打开了东厢的门锁。
门锁老旧,钥匙插入时竟生出几分卡顿。
门也老了,推开时,在静谧的夜中发出“嘎吱嘎吱”迟滞的声响。
山月单手将门推开。
扑飞的微尘瞬时弹到半空。
山月趁着长杆灯笼微弱的光,摸进厢房,慑人的火光顿时映照在了山月脸庞上。
被火光熏烤,山月不自觉地抽搐眼角。
不怕。
山月告诉自己:不怕。
没什么好怕的。
这点点火光,烧不到她。
山月缓缓抬起头,终将面孔彻底暴露在灯笼的光晕之中。
也终于将这逼仄的东厢房暴露在光线之中。
整个厢房很小,并无开扇窗户,封闭的空间中弥漫着颜料与墨水的矿石气息,不臭,却有些呛鼻。
房间没有多余的家具,只有一条半尺长桌和一只独凳摆放正中。
没什么稀奇的。
除了,四周墙壁环绕——每面墙都贴满了画!
是的,贴满了画。
数百张!数千张的画重重叠叠、一层又一层像糊窗户纸一样贴在墙上!地上!柱子上!一切空白的、可以张贴的地方!
远远看去,画中画满了鲜红!大笔大笔的鲜红,就像一丛又一丛、烧得正旺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