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川泽野自己也不知道他们是什么关系。
那孩子只是一个不算成功的克隆体。
这个世界上可以有成千上万和那孩子一样的人。
他们没有父母,没有归属,没有脐带将他们与这个世界相联系。
培养液中,他们可以成千上万地被生产克隆,像是廉价的生产线。
就在定佛寺的水底,那层层叠叠的荷叶之下,无数个和他一样的胚胎沉沉浮浮,眼睛盯着水面上模糊不清的天空。
廉价的生命。
北川泽野默默在心中重复了一遍。
因为创造的简易和数量的庞大,生命就会因此贬值吗?
那孩子缩在屋子的角落,他分明和他一样,心脏为全身的供血而努力搏动,持续呼吸,持续进食,持续……活着。
生命怎么会是廉价的?他怎么会是廉价的?
北川泽野无法回答这个问题。
他在这里坐了整整一晚,始终无法回答自己这个问题。
于是他在那天慌乱仓促地离开了松树林,此后几年再也没有踏足。
似乎只要他不去看,不去听,不去了解,一切都不会发生。
那孩子会永远被藏在松树林的屋子里。
他会永远站在那扇低矮的窗户后,用茫然纯洁的眼睛看着他。
他久久看着他,不言不语。
*
“你最后还是去见他了,不是吗?”
宣郁看着面前垂下头的北川泽野:“就在你去德国留学的前一天,你去送了他最后一程。”
多年前,北川泽野的确再次和那孩子见面。
几年没见,那孩子居然还和当年没什么区别。
他还是那副五六岁的模样,似乎时间在他身上静止不前。
隔着玻璃,洁白得再无其他颜色的房间里,那孩子静静躺在病床上,身上数不清的插管接通着房间外的医疗器械。
北川泽野站在玻璃外,静静地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