杰克毕竟是推着轮椅的，他听到后，立刻看向薇葎特的正脸。

她居然开始哭了。

以前，祖母对她感情训练时，她哭的时候，祖母说，那个，叫做委屈。那个，叫做恨，那个，叫做感动。

“元帅……祖母……告诉我……命令……答案……”薇葎特的眼睛里的泪水止不住地流。“为什么……我不知道为什么想哭……告诉我……祖母……”突然，薇葎特想从轮椅上起身，却一头面朝下摔在了祖母的水晶棺上。周围的军人们吓得立刻去扶。其中一位军人刚抓到她的手臂时，吓了一跳。“啊！冰的……硬的……对不起，上尉，我吓到了……”士兵立刻道歉，杰克原谅了他，并且说自己已经退伍，不用这样称呼了。而薇葎特坐回轮椅上，又问起了已经驾海奔流的祖母（水利星谚语，类似驾鹤西去）。“请给我……命令……”

天上毫无征兆地开始下雨，雨滴滴在了薇葎特的手套和袖口的机械臂上，她立刻发出一声惨叫。在情绪波动时，情感更容易发生变数。薇葎特已经失去了一点无情了，至少，多了“痛觉的反应”吧？当时，11号部队就是好奇她能忍受多大疼痛，才砍去她的四肢——一点点砍掉的。结果她当时和机器人无异，机器人甚至还会叫上一两声。

“薇葎特，穿好衣服……”杰克拿着自己的衣服，包裹在了薇葎特的机械手腕上。雨滴了下来，薇葎特没有一丝享受的表情，而周围的士兵们开始享受这颗星球特有的神雨。

“祖母……为什么……我在哭……”薇葎特的泪水和雨水混合了起来，天上明明没有云，雨却非常大。

“下葬！全体军礼！”星主喊出了这一句话，她现在只会用着双腿站立，表示尊重。“他”虽然没能来到葬礼之上，但是“他”的一切已经播撒在整个五行星系内。仿佛，这场雨，就是“他”召来的。

挖了一个土坑，闪光的黑土的主要成分是有机物和石英。毕竟，水利星是石英的星球，水的星球。水晶棺轻柔地放进去，盖上尘土，最后将和水晶同材质的石英盖了上去，刻上墓主人要求的遗言。

“如果你有悲伤，有苦闷，都可以来找我，永远爱你的哈里斯特·纳西瑟斯。”

薇葎特念了一遍，又一遍。人群散去后，湫水爱仍陪着军队，站在一旁。薇葎特，终于再次开口了。

“悲伤……苦闷……是这种感觉吗？”薇葎特的金发上，雨滴从金发上弹开，散落在地上。她的泪水已经混入了雨水，不再安宁。

雨停了，正好葬礼结束。记者们、军队都离去了。星主仍然站在这边，为这位逝者用鲛人族的祈福语言，加以送行。

“薇葎特，回去吧。”杰克刚说完，薇葎特没有回答。她一直看着祖母的坟墓，一直不说话。“那……我们走了？”杰克走到薇葎特面前，蹲了下来平视她。“薇葎特？”

薇葎特没有回答。此刻，星主也咏颂完鲛人族的祝福，看向了他们。“您是……元帅的养子，杰克·伯罗斯？”

“是的，星主。”杰克站了起来，对着湫水爱行了军礼。“她是薇葎特·纳西瑟斯，昨天晚上回到水利星的，对吧？”

“是的。”杰克如实回答。湫水爱也蹲在了薇葎特面前，平视着她。“好可爱的妹妹，这个年纪……刚成年吧，有什么想要的玩偶，我给你买一个，最新款的全息仪也行哦。”湫水爱用着温暖的右手摸了摸薇葎特的脸，薇葎特第一次更加能够感受到温暖。

“她……”杰克刚想开口，但没有继续说。他站在一边，也不知道该怎么说。“没事，杰克先生，我知道，她有些呆。不过没关系啦，我正好想在苏拉美西斯市以个人的名义玩上几天，我和她聊一聊吧。”湫水爱对着杰克眨眼了一下，然后补了一句话：“她给我当纳西瑟斯城的导游咯~杰克先生先回家吧，到时候地址告诉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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杰克有些难以开口，但是，他微微笑着。“可以，我们家在科特尔街的百花巷那边，巷头第一间屋子就是。”

“别担心……我小时候还照顾过比我小的孩子呢……虽然他现在还在昏迷……我相信他会康复的！”湫水爱说完后，杰克也是放心地放人了。“不过……星主小时候……她能照顾谁？”杰克还在思索之际，湫水爱推着轮椅跑没影了。“星主年轻未必是坏事……挺有活力的。但愿薇葎特也能被她影响一下吧……”

一下山，薇葎特就湫水爱被推进了城郊大道的一家服装店——卖丧服的同时，也有卖别的衣服。“呃……这家店算了，我们换一家。”薇葎特一路上没有说话，很安静。湫水爱倒是很开心，推着轮椅一路跑。轮椅推着有些颠簸，薇葎特用机械臂紧紧抓住了轮椅放手的手椅位置。

“好久没有用腿跑步了……哦，抱歉，你现在走路还很困难……”湫水爱边跑边说，她可真有体力，一口气从城郊跑进了城内。巴尔克主干道近在咫尺，她们现在位于海鱼街。海鱼街上，湫水爱才开始气喘吁吁。“呼……好像……跑了……二十千实（五十公里）……好像把变回鱼尾的法力用掉了……等下去喝些水回复一下吧……跑完好累，好想坐……薇葎特？”

“嗯？星主命令我吗？薇葎特上士……少尉听从您的命令！”薇葎特坚持着说着，星主倒是愣了一下。“什么命令啊……你真可爱……轮椅借我坐一下，可以吗？”

“是！”薇葎特立刻起身，艰难地站起来，一步又一步蹒跚地走着。“哎……等下，你……你坐着……你这样不方便的！”自从这件事情后，湫水爱再也没敢开一些玩笑了，她后悔地想找一个海底地缝钻进去。大街上的人都看向了这边，其中有人感慨道：“医学奇迹”！

“我听从星主的命令……”薇葎特刚说完，就被湫水爱一下子按回座位上。“你老实坐着……我带你去服装店。你这一套退伍军服太奇怪了……不适合你，我给你挑！”湫水爱按着她的肩膀时，左手摸着感觉到了异样。“你……你的手……”

“我双手都是机械臂，之前被人类砍掉了四肢，腿是刚接回来的……”薇葎特没有感情地说完，但是有感情的湫水爱深深地自责自己，真想找个角落给自己来上几巴掌。

“呃……我们去服装店吧……”湫水爱把她推进了商场里。海鱼街的商场很大，但是竞争不过波赛商场，果然是被收购了。民间和联盟政府也默许波赛基金会的“垄断”，毕竟谁会垄断后把价格放得低的吓人呢？

电梯……服装店……到啦！服装在二楼，还是很方便的。虽然残疾人设备基本没有，但是这里的设计早就潜移默化地给残疾人准备好了便利。

“薇葎特，我之前没介绍自己吧？”湫水爱想重新介绍一下她自己，但是薇葎特直接全部说出来……现在的军人一个个都那么厉害，一点点信息就判断一切。听完薇葎特说的内容后，湫水爱也是很震惊。“你明明很聪明嘛……为什么这么呆呀……算了，来，我给你试衣服，我推你进入试衣间。”试衣间的全息门被打开，轮椅和湫水爱一同推了进去。湫水爱绕出来后，立刻跑去琳琅满目的衣服商品处找衣服。而薇葎特呆呆地坐在轮椅上，服务员看到了后，再看看休假的星主……无所谓啦，会付钱就行。

“来，站起来。你现在能站稳吧？”湫水爱刚说完，薇葎特立刻站的笔直，但是左手紧紧抓着扶手，右手也是。“不要过分勉强自己哦，我有个男朋友，天天要求自己好好工作，现在都没有休息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