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嘉礼身形微颤,忙转头看去。
便见殷棋年立于书桌后,他面容清瘦却双目如炬,似乎仅用一眼便能看穿他心底的杂念。
张嘉礼心中一紧,急忙收敛心神,站起身来,行礼道:“师傅莫怪,确是阿礼分神了。”
殷棋年眉头紧锁,神情间显露出愤懑,“继续习字。”
“师傅。”张嘉礼在心中做了许多挣扎,终于鼓起勇气缓缓说道:“今晨嘉礼已将功课悉数完成,能否请外出游玩一时辰?”
殷棋年未语,剑眉紧蹙,显然对于他的请求并不满意。
“若只许我半个时辰,或是半柱香那么久也好。”张嘉礼见他面色冷峻,心中不由得慌乱,连连补充道:“阿颜提及街上有斗蛐蛐、放纸鸢、捶丸等诸般乐趣,阿礼定然只去片刻……”
“一曰文弱,一曰懒惰,此乃读书大忌。”不及他说完,殷棋年愤而甩袖,眼中闪过不悦之色,“读书之时,岂能一心二用?”
所有憧憬在此刻尽数被掀翻,张嘉礼低下头去,思索着如何回应,却无从开口。
师傅对他一直抱有严厉的期待,自幼便不肯允许他在嬉戏玩闹中浪费光阴,哪怕是安寝用膳,都需恰到好处,丝毫包容不得。
殷棋年此刻见他沉默不语,心中更是怒火中烧,遂命令身旁下人:“将院墙再砌高些,务必将院外的喧嚣隔绝。”
话音刚落,几名下人已迅速忙碌起来,搬运工具,准备砖石。
张嘉礼心中一沉,眼神骤暗。
他虽年幼,却明了殷棋年此意并非仅为砌高一道墙,更多的是对他那份渴望的封锁与压制。
“一日读书一日攻,十日不读一场空。”殷棋年继续教诲,语气中夹杂着几分担忧,却也难掩那份严厉的底色,“你肩负重任,便该如履薄冰,不可将心思置于他处。”
张嘉礼掩下眼眶滚动的热泪,轻垂下眸,“是,嘉礼知错。”
师傅捻起他今日所习的字,冷声命令:“心生杂念,乃是大忌。今日再习十遍,以作惩戒。”
言罢,转身离去。
张嘉礼未有言语,待其离去后端正坐好,笔尖轻轻点在纸上,却再也无法提起心思。
纸上只留下了淡淡的墨迹,如他的心情那般单薄而无力,然那份对自由的渴望如同流水般在心底翻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