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还有些什么亲戚?”刘明山突然问,然后又补充了一句,“你爷爷过世,总要通知他们吧。”
“爷爷的老家在西北深山中,父母早亡,一个人走出大山,渐渐的和亲戚失去联系。后来在皖南山区下放,那里的村民对他不错,他也经常回去探亡,他也经常回去给他们防病治病,包括给家畜家禽治疗,后来对外面说,那里就是他的老家。毕竟没有血缘关联,这几年日子都过好了,也没有什么人来我们家。”
“你是不是要见爷爷最后一面?”刘明山试探着问。
等自己能够起来,能够下山,起码要三五个月。那是殡仪馆的负担,也是公安局的负担。杨花如雪有些不安。反问:“能等那么长的时间吗?”
“所以我们遵循你的意见。”小安在边上说。
小杨沉吟了一阵,知道人死如灯灭,医者仁心,总是为他人着想,真正的唯物主义者也是支持火葬的。只是想到再也不能看见爷爷了,伤心欲绝,泪如泉涌:“我,我不能让你们有那么大的负担,也觉得入土为安,只是,只是不能再见爷爷最后一面,哪怕哪怕看看他最后的照片也是好的……”
小安带着有照片,现在见她知情达理,豁达开朗,心想长痛不如短痛,这件事情也应该有个了结,于是和刘明山对视了一下,见他点头,把照片取出来,小心翼翼的递到床边去:“生命的最后时刻,老人家神态还是很安详的。”
杨花如雪双手捧着爷爷的遗照,眼眶欲裂,双手颤抖,就像呼吸都要失去一样。的确,照片中的人神态安详,没有痛苦的模样。只是双目紧闭,面色如常,就像他平常沉睡的样子,她很快将照片放在额头上,也遮挡住了眼睛,可是那难掩的悲伤尽数化作压抑的剧痛与呜咽,边上的人都看见,泪水从她的眼尾往两边跌落,很快打湿了枕头。
窗外风摇树影,莎莎着想。房间内落针可闻,众人屏住了呼吸,默默地看着姑娘痛苦,浑身的神经感受到从心底涌上来的强烈酸涩,几乎腐蚀喉管,谁也说不出话来。
不知过去了多少时间,手拿下来了,然后把照片递给小安:“麻烦了拜托了。帮我把上面的泪水擦干净,能把这张照片送给我吗?”
看见过姑娘几张倩影,每一张都阳光灿烂,美丽动人,现在脸上的伤痕破坏了那份美丽,真是令人痛心。小安还没有说话,刘明山抢先说:“可以的。我爱人有你的微信,我把这张照片扫描,再发到你的微信里,就可以永远保存了。”
姑娘哽咽着说:“非常遗憾,我不能参加他的遗体告别仪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