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系东蒙尼布楚人,丈夫在拉萨经商收购土产药材,不幸去年亡故,再过三天是周年,贵寺闻名遐迩,敢请大喇嘛做一超度法会。”
“此事好说,先请女施主及随从在客堂安歇,容明日再议细节。”
晚饭后,洛追出于礼节回访客人,闲谈中介绍了达旺寺概况:“现有殿堂僧舍400多间,僧人120余名,阿尼19名。”
“上师,我见寺僧举止合律、仪容整肃,足见平时管教有方,又见十余小僧可是新招?”这阿兰身材健壮、面貌端正,且性格爽朗、大方,年龄约四十出头。
洛追解释:“达旺地处偏远,文化落后,贫僧计划让乡里孩子轮番到寺里学习,起码识个字吧,孩子们算是学僧,不是正式僧人。”
“以前可有学僧?”
“这是头一批。”
阿兰随即吩咐一名叫呼日图的管家:“再取尼币100助学,为亡夫多积些阴德。”
洛追合十称谢。
接下两天,阿兰与几名随从朝拜了寺内各殿,又到镇上观赏购物。在贡布家商店仔细浏览了各种土特产品,询问了价格。贡布正跟父亲学着上柜台,老贡布看见客人出门忙起身去送,只见一人过来向女主人的管家低语。老贡布多年外出经商,懂几句蒙语汉话,隐约听得有“十名小僧出生年月”、“乌坚岭寺……”等字眼,不禁生疑。
第三天举办超度法会,洛追亲诵往生经,然后是八人戴面具跳金刚舞,驱赶魔鬼对灵魂的诱惑、阻拦,最后是法器合奏,洛追特地吹了一段唢呐。阿兰明显感到与别处的法会不一样,法器声中威严之外似有一种对灵魂抚慰的柔情,金刚舞雄劲之外似含一种优美,不禁心生感动。
行前话别时,阿兰崇拜地说:“上师不愧‘央热喇嘛’,这法事做到弟子心里去了。冒昧一句,听闻上师乃当今佛爷入室弟子?”
洛追淡然一笑:“凡格鲁僧人皆佛爷弟子,贫僧不过在哲蚌学习时有幸亲聆过佛爷开示而已。”
“上师这一场法会确是与众不同。”
“法事是做给出世灵魂和在世众生的,要打动人心才能利乐有情。施主在藏日久,观事察物眼力不凡。其实歌舞法事本是一体,在僧众是法事,在众生则是歌舞。歌舞中有法事,法事中也含歌舞,不同的法事可以设计不同的歌舞程式。”
阿兰做了一个深呼吸,两眼闪着光,“上师,阿兰也是黄教信徒,听过不少高僧说法,只怪自己根器太浅,大多深奥难懂,全不似上师今日娓娓道来,中肯而通俗,就是今年正月传召法会上,第巴大人的开示也不比上师精彩。”
洛追一听忙摆手,“施主此言差矣,当今第巴多才多艺,乃不世奇人,岂贫僧可比。”
阿兰眼中闪过一丝迷惑,接着有点吞吐地说:“上师,能否让弟子一睹跳金刚舞的师父。”四目相对,眼光互碰,只是一刹那,你读懂了我,我拜读了你,你敬佩我,我欣赏你,你理解我,我信任你。洛追闭了闭眼,一摆手过来八位身材较高的阿尼。阿兰小吃一惊,得意地一瞥。
洛追脸红了一下,忙说:“果然逃不过施主法眼。黄教从无阿尼扮金刚,我这也是学习宁玛,尚不成熟,不愿过早张扬,今天本来安排众僧唱经,可一部分人去听农林园艺课,来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