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怎么说今天这么听话,原来是有求于我啊。
张老先生不言语。
他行医一生,从来就讲究一个缘字,认识范雎,拯救范雎,也全凭的是一个缘字。
“不是老夫给不给他看病的问题,是他能不能从长平的战场上安全下来的问题。”
还能安然无恙回到咸阳么?
走的时候白起已经病得不轻了,又是长途奔波,又是亲自指挥,再加上军旅艰苦的条件,能不能安全地从长平一线撤下来,这都是个问题。
这下轮到范雎不言语了。
良久,他轻舒了口气,抿嘴点头,见张老先生欲走,他想起身相送。
“不用了,你坐着吧,老夫自己走就成。”
“如此,范雎失礼了。”
范雎又重新做了回去,让小锁替自己送张老先生回去。
屋里剩下自己一个人的时候,他兴味索然地捶了捶这条已经快废了的右腿,不作死就不会死,于是,微痛又传遍全身,刺及神经。
有点恨铁不成钢的意味,他蹙眉闭眼,咬着嘴唇在等着痛意淡去。
小锁进来的时候,一眼看到了微垂着头的范雎,他这副模样像是在和自己赌气。
“刚老先生还跟我说,您的腿没什么大事,只是累着了而已,多注意休息休息就好了。”她跪坐在范雎旁边,用言语安抚他。
“每当我身体出问题的时候,我就觉得我和你们不太一样,”范雎抬眼,轻轻对小锁笑了笑,眼中带有苦涩与无奈,“年轻真好,能有个好身体,这更好。”
见小锁沉默,范雎又补充了句,“等你老了就知道了,不过,那个时候,我可能就已经不在了。”
他的声音淡淡的,说到最后,也有些涩涩的。
小锁心急,皱眉看范雎时,那人的脸上还带着笑。
是玩笑话吗?说像,也不像。
“你这是什么话?什么老啊在不在的,呸呸呸。”
“这有什么,生老病死,人之常情。”范雎的声音越来越小,可他的这番话也并没有让小锁买账,显然,爱人有些不太高兴,“行,你不爱听,我就不说了,呸呸呸。”
范雎学着小锁的样子,还故意呸给她看,终于,逗乐了眼前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