总打自己算盘,万事都在香甜,这是没错。昇云的巧妙计划是无敌,他一向是这一带地里虫,谁见到都叫二叔二爷。
现在还是呱呱叫一心取胜,他爬至马槽就是胜利。没想刚刚爬入多半就被这十一个大狗围上他,他为什么看不见呢?只是老青一个在他后边卧着,又挠又用嘴叼他后衣服的皮袄玩呢。其余都在墙上卧呢,只听老青号令。
这时的信昇云还想没事,只当这皮袄是挂什么上呢,他想伸手去摘掉,正好老青叼住手。这回方知不好。老青哼一声,个个从土墙跳下来围攻。他想离开此地爬树上墙。
因他身旁正是五寸壮的杨树,他一小爬惯树,这不算个事。刚用两手一抱,一边一个大狗咬住手腕不放。这时急出一身汗,他心里说这是狗吗?为何不汪汪叫呢?他妈的我蔫着来你也会蔫着干。因为自己还是想上树,这回扒上去是想把腿脚搭墙,就可以跳墙而出。没想一搭墙,一只鞋叫狗扯掉,跟着叼住裤脚不放。狗扯他本人也拽,两手不由离开树,咚地栽下原地。没碰旁处,只蹾一下屁股生疼。他坐在树底下仰头看墙头。靠树墙上是三个大狗没错。
看意思上树没希望,已是筋疲力乏,因也五十挂零的人了。他听墙外戏唱得真热闹,梆子山响。女青衣的声音脆又响亮,唱的是寒窑内又来了王氏宝钏,来至在寒窑外……
他想起皮袄,怎寻是也没个影子,就在这里就在这里。他哪知道早叫老青献功去。这时他想起顺墙根向外爬,可进来时是由你,你想还照进来时那么随便,算错账喽!爬两步行,你还得退回两步,这么样信昇云当然是不死心。
他想这红矾,我先给你当糖吃吧。他从怀掏出来,当然是粗纸包着呢,也是麻经捆呢。他想着打开狗就得吃,算得好想得妙,没想两手刚一搭,这纸包早出脱了手。老青又叼着献功去,这他两眼一瞪,咦!怎回事?真有邪的,还有吃独食的呢?他哪知道老青这回回来对他更不利。
这回他想向外滚,滚一节是一节。这主意高,他一直滚到柴门,这回算舒心喽。没想这十一个堵上门向回包,扯的扯,咬的咬,外边一咬他就得向里躲一步。紧咬紧躲慢咬慢躲。这样又回至原地,这十一个向四外一卧守住。当然信昇云不死心总想跑。上树爬滚他折腾个没完。现在他的外大衫早一块一块飞丢。夜戏散场小姐妹回来,进得柴门又说又笑。小娟等早就知道发生的事,因为哪天都有值白班夜班的,话早传过去。故此谁都看见他身子,可谁也没把他当把牌斗一斗。只是攒玉说一声把他皮扯下来,给他留下身,把上身脱光。哎呀这一句都上。甭说他是穿两件,就是十件也剩不下。
这时的信昇云方知道老虎掉山涧没救。他也明白啦,一进柴门就有人盯上他。不是这样这群狗不会指哪打哪的。自己明显是早叫人家盯上。这么大月光掉个针都能捡起来。何况这十一条大狗围着一个人,谁看不见呢。
小娟叫信昶把驴给他牵在柴门外,拴在小槐树上。叫他太阳出来后自己骑驴回家就完事,谁和他废话。
大家吃完夜宵,该睡的睡下。谁来理睬他呢?可信昇云呢周身只余一条裤子,鞋袜和那上衣都被扯个无踪无影。这长夜清凉寒冷,他连一点破布都无得有。走不到时候是走不脱,从子时起他是一个人没看见,只和这十一条狗作伴当。可这十一个狗吃晚饭换班去吃,信昇云肚子空得难受肉皮颤,窝儿不能动,比人守着还要命。如果人守,即是得不到好话也能搭讪两句,此时解闷的只有寒星一个跟着一个闪,好不容易从鸡叫盼到日出。日头顶至树高这十一个方把他放开。他见驴在柴门上拴呢,没法不听话。驴背上搭个破大褂,他也无法不穿。穿完一看是和尚一件破外衣。这是信昶和谷敦说的,又向上说给小娟方得允许。
此时是什么都得穿,骑上驴驴不由己。因驴也饿,又奔信昶大门,进去想吃个饱。谁想门还是关个严。
信昇云想奔荣庄子试探一下,刚进大门叫大媳妇损个没完道:我老公公怎么病的,你知道不?现在一天仨俩大夫不离门。你穿着和尚衣服又来冒充个什么鬼?快滚。
这么一来这里的饭辙堵死,怎办?不能不拨驴头向康庄走自家路子,总之这庙会甭露鼻子。你甭想看是更不能一睹。再遇上这十一条大犬,结果不想可知。这时骑着驴,路上碰的人大部是认识的,即有认识的也一闪一歪头也就过去啦。这时内外夹攻,一口清痰入于奇经,成了瘫痪的痰迷中风不语。
小驴是认得家,进门铃声可未响,因为信昶没给戴。这样进得家,他应当至二门下驴,可是自已无能为力啦,免不掉和驴一起进了二门。他这是深宅大院,这街门至二门是有十五丈远。是砖房,可顶是陈旧的秫秸房。有东雁三间,西边是靠二门子有一大间驴棚,紧邻是草棚子。正房屋地门外左首是砖砌成盛五挑水的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