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直昨个儿刚刚打定主意,不要临场发挥,可是今个儿就变了。没法子机会难得,他也就暂时不管了。终究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做惯了买卖的郑直总感觉没拿到任何好处就去和三个老贼拼命实在亏得慌,故而才临时给他自个加了这么一出戏。
弘治帝之后如何不得而知,郑直总要让太子晓得,他是忠臣,清朝忠的不能再忠的忠臣。至于白石会不会瞧出破绽,他揭出来有啥好处?
目下铺垫的差不多了,接下来就该大戏了。郑直原本打算错过今日,可看样子三个老贼不给他机会。那么就来吧,诸位同僚准备好了吗?俺要咬人了!
此刻早朝鼓声响起,声声动人心魄。
奉天门外直房里即将被咬的刘健起身,双臂抖抖衣袖“走吧。”
李东阳和谢迁也不多言,起身向外走去。
他们原本打算先晾一阵郑直,待处理完二张的事后再收拾郑直这个小朋友。却不想对方滑不留手,不但正经事不做,还搅风搅雨。眼瞅着多少国家大事因此延误,身为百官榜样的三人怎么可能漠视不理。故三人决定为国锄奸,倒不是要杀人,而是要把对方赶出朝堂。
三人走出直房,与此同时左右掖门两侧直房内的官员也走出了六部九卿等在京大小官员。众人见到三人纷纷避让。
按照规矩,阁臣礼绝百僚,大小臣工无不引避,唯太宰与抗礼。奈何郑直不读书,武将不知礼。所以郑直以为文官怕他,乃是自以为是。
凡早朝奏事,洪武二十九年十月诏定各司奏事次第。凡上御奉天门,百官行叩首礼毕,分东西班序列。礼仪司依次第赞某衙门奏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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凡奏事首为都督府,次十二卫,次通政使司,次刑部,次都察院,次监察御史,次断事官,次吏、户、礼、兵、工、部,次应天府,次兵马指挥司,次钦天监。若太常司奏祀事则当在各司之先。每朝,奏毕复入班,伺各司奏毕俱退。
郑直走进左顺门的时候,天色已经吐白。按规矩,不许于班内横过,因此他不得不绕道文臣班次最前头,然后在众目睽睽之下来到了御道东侧,站在了谢迁身旁。发现三个老叟都在看他,拱手行礼。
令公侯序于文武班首。次驸马。次伯。自一品而下各照品级、文东武西、依次序立。风宪纠仪官居下、朝北。纪事官居文武第一班之後、稍近上、便于观听。不许搀越。如有奏事、须要从班末行至御前跪奏。不许于班内横过。奏毕、即便入班序立。
后随着五军都督府,上二十二卫,断事官日渐清闲或者撤置,改为通政司代引奏事。永乐初令内阁官员侍朝、立在金台东,锦衣卫在西。後移下、贴御道东西对立。
刘健皱皱眉头,他想到了郑直会耍无赖,用内阁的身份搞事,可是没想到如此下作。对方此举,无异于向百官显示内阁如同跳梁小丑一般,顿时对郑直更加厌恶,无视了对方。
李东阳面对笑脸相迎的郑直,总算回了一礼。谢迁作为阁臣又是礼部尚书,哪怕心里再不快,也回了一礼。更何况,他心里一点都没有不快。
刘健鼓动群臣讨伐二张,谢迁其实是不想参与其中的。毕竟三人之中,属他和张皇后走的最近,甚至能入阁也是因此。
可是得知寿宁侯是去年三不牙行案的始作俑者,这一阵来谢迁家里拜访的乡党快把门槛踩烂了。就算来不了的,也会写信鼓动为国锄奸。众怒不可犯,也因此,面对张皇后的请托,谢迁才想出了这么一个祸水东移的法子,让郑直入阁。
原本他是打算死道友不死贫道,却不想郑直果然不同凡响,竟然做的有声有色,让他们束手无策。只是今日,小阁老就要成为郑直的旧称了。
眼瞅着对方已经剑指吏部和兵部,再不制止,则危矣。刘健终于冷静下来了,显露出愿意和张家勾兑出一个大伙都能接受的法子。于是郑直就成了张家的投名状,被无情抛弃了。
这就是棋子的悲哀,需要你时捧着;不需要你时,弃之如敝履。
终于,随着三声鞭响,弘治帝升座,早朝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