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水调曲

他声音虽小,却恰好能让李隆基附近几人听到。

安禄山脸色一变,顿时不敢在御前装傻卖乖,第一时间向李隆基拜倒认错。

“陛下!胡儿管束不力,请陛下重惩胡儿!”

“……”

李泌目光看去,见到安禄山跪下、李亨松了一口气的情形,微微叹息。

另一边,张汀低下头抿了一口酒,以掩盖眼中的得意之色。

她做成了。

好不容易,她才从薛白那里套了话,“找我有何用?何不想想谁有能耐斩死那些回纥人?”

因这一句话,她马上意识到该如何反击。她没有授意人去查,或指证安禄山,而是以狠辣干脆的方式,直接逼着范阳劲卒展示了杀人的手段。

做起来也简单,好在长姐张泗好赌博,利用与贾昌、王准的关系,分别收买了几个鸡坊小儿与金吾卫,骗他们去杀安禄山的人。

这些长安恶少横行惯了,不知边军有多凶悍。

圣人、贵妃也一样,真以为杂胡是什么善与之辈,今夜,由她来把杂胡的面具撕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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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来,查明了再谈。”

李隆基唤起了安禄山,并未当即惩戒。

这种小冲突常有,且情况未明,安排有司处置即可。天子不必在中秋宴上亲自审案,万一一时查不出结果,会在众臣面前损了威严。

“胡儿忠心,朕信得过,不必因此事坏了中秋良辰。且都落座,看歌舞。”

“遵旨。”

安禄山连忙俯身行礼,不敢再作纠缠。

今夜的冲突事小,一定是鸡坊小儿挑衅在先,他对自己的亲兵有信心;但,怕的是圣人联想到杀回纥人的案子,误会是他派人做的。

退下之前,偷偷瞥了一眼,圣人那一双眼如深井,难测圣心。

同一时间,薛白与杨家众兄妹也退了下去。

杨玉环不由深深看了薛白一眼,此时对他阻止她认胡儿为义子之事感受又有不同。

李隆基淡淡道:“太子不必在朕面前站着,落座吧。”

“儿臣遵旨。”

李亨恭恭敬敬地退下,落在众人眼中,像是又被奸臣陷害,暂时洗清了冤屈。

安禄山听着这些话,低头看着自己的肚子,眼珠转动起来。

末了,他心里有些讥笑起来。

难怪右相说这个太子狡猾。但今夜,东宫看似施了一招高明手段,其实是聪明反被聪明误。

那些回纥人又不是真是胡儿杀的,胡儿还能让人冤枉了不成?

反倒是那个薛白,小小年纪就心脏得很,闷不坑声地坏了胡儿的好事。

“我的小舅舅啊。”安禄山心里讥笑着想道:“我们的事可没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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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夜,许合子唱了准备好的一首咏月歌,远无预料之中的反响,她遂也唱了一遍《水调歌头》。

这个中秋夜,一首新词便这般萦绕在兴庆宫中所有人的心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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散宴,李亨与张汀共乘于一辆马车中,归往太子别院。

掀帘看去,唯见李静忠守在车辕处,四周并无旁人。

“此番全靠汀娘出力,我本以为会是请丈人美言几句,没想到,竟能揭破那杂胡的嘴脸。”

说到这里,李亨愈发感到不满。

圣人对那杂胡都比对他更亲近,简直是昏庸到不可救药了!

张汀道:“我们早该想到的,只有杂胡有能耐犯下此案。可惜,消息太少,没能尽早知道案情。还是得在诸司安插自己人。”

“李先生所言却是相反,认为一动不如一静。”

“那殿下便听他的好了?”张汀微微一笑。

李亨苦笑摇头,想了想,却是道:“当时,裴冕说有两个陇右老卒逃了……”

“逃到哪了?”

“没什么,想必是逃远了。”

李亨叹息,又开始担心起裴冕私藏的那些盔甲来。

张汀觉得他总这样叹气挺没劲的,道:“杂胡只怕还要狡辩,接下来还有重重难关,殿下该振作些。”

“不错。”李亨道:“对了,你答应了薛白什么条件?”

张汀摇了摇头,“没有条件,他就没答应与我们合作,好在我套了他的话。”

“是吗?”

“殿下不信我?”张汀讶道:“我说的是真的。”

“他那等人,此番能不要好处?”

“殿下?”

李亨无奈苦笑,道:“好吧,是我多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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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薛白才离开兴庆宫,恰遇到杨洄驱马过来。

两人擦肩而过时,杨洄问道:“今夜道政坊之冲突,可是你安排的?”

“与我无关。”

“真的?”

薛白神色冷淡,道:“驸马请记住,此事与我们毫无关系。”

杨洄潇洒一笑,也明白过来,接下来是东宫与杂胡狗咬狗局面,他们何必去沾这种闲事?

“好吧,是我多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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