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其师必有其徒,这官职好,再有两次升迁,你也能担一任长安尉,往后路就宽了,一定比你老师厉害。
“都是老师教导得好。”薛白一本正经地应道。
“噗嗤。”
在一旁扮着名门淑女的颜嫣一听便笑了出来,示威般地瞪了薛白一眼,提醒他到底是谁教他读书写字蒙混出一个状元的。
可怜的颜家二郎颜永远都在读书练字,无奈地叹了口气,心想薛白阿兄根本就没有尝过被阿爷教导的滋味。
韦芸近来有些忧虑,几次开口想说什么,末了却不知如何说。
“我还担心你要外放,不在长安了也不知何时归来,得了个京官倒好。想必…….你下次迁官,能等到你老师回来吧?
薛白沉吟道:“校书郎终究是起家官,学生还是希望能尽快有更多的历练。”
“你看你,就是急。”韦芸低声道:“该急的事却不急。”
薛白想要答话,转头看了颜嫣一眼。
颜嫣正摆出为人师表的样子,正在查看颜的书法,其实看起来有些幼稚。
“是。”薛白道:“学生该常给老师写信。”
“这才对。”韦芸道:“这长寿宅的宅院,乃是你老师任长安县尉而赁的,如今我们也该搬回敦化坊的本宅了。到时你再来看师娘,为你引见颜家的长辈。”
“学生可以来帮忙搬家。”
“你是大忙人,得空吗?
“空的,老师家的事,便是学生的事。”薛白道:“我常住在升平坊的杜宅,与敦化坊亦近,当常来探望才是.....
聊的都是些无关紧要的话题,毕竟颜家是儒学世家,如儿女婚事等许多事都要讲究礼数,不宜太过冒昧了。
在这般闲聊中,却能稍稍确定一下对方的态度。
等到薛白告辞了,韦芸当即便站起身来,踱了几步,低声自语地喃喃道:“该是有意的,这孩子八面玲珑,岂能无所察觉?
又思忖了一会,颜嫣恰好转过头来,与她对视了一眼。
“三娘,你过来,为娘有话问你。
颜嫣微微抿唇,眼帘一敛躲开韦芸的视线,须臾,憨笑道:“不要,我才不练字呢,我身子骨弱,去歇着了。
说着,一溜烟地跑开。
“三娘,你等等我。”
“永儿,过来。”
永儿才想追上颜嫣,却是被韦芸招到了身边,只好万福道:“娘子。”
“坊间有传闻,你听过了没有?
娘子问的是哪个传闻?
听过便听过,脸红什么?
“嗯,是……是那日马车回来之后,长寿坊就有人说,薛郎的牡丹是送给颜家小娘子的,想要求娶.....
“你听谁说的?三娘可曾听到?
“奴婢是端食时听厨娘说的,三娘没听到。”
“确定?
“奴婢时刻都跟着三娘,确定她一次都没听到过。”
虢国夫人府。
杨玉瑶今日特意把念奴要了过来,信誓旦旦许诺往后由她来护着她。
她的雄狐之姿使念奴莫名有些害羞,头越埋越低,杨玉瑶只好柔声安慰。
“莫怕,与在薛府上也一样,近呢,到时让他过来向你学音律?”
“真的吗?
“自是真的。
此时明珠过来,杨玉瑶招过明珠吩咐她与念奴亲近,却听闻了一个市井传闻。
“怎会这般传?那牡丹他是送给他的侍妾的。
“虽是如此,旁人认不出青岚,只知那马车是颜宅的。”明珠道:“现今都说状元郎想娶老师之女。”
“不好不好。”杨玉瑶连连摇头,道:“颜家是儒学世家,那种门第的小娘子,不能当他的正妻。
明珠犹豫片刻,提醒道:“瑶娘,昨日国舅才说,薛郎的婚事还得尽快订下为妥。
此事,乃是杨銛从中书省回宅之后,陈希烈前去拜会过一次,啰里啰嗦的。
——“薛白到底以何身份授官?如崔祐甫,左仆射崔沔之子;如元载虽贫,王忠嗣之婿;薛白无父无母,唯以商贾、面首之事侍奉杨家,这倒也罢了,他却为寒门倡义,唉,好歹是崔家婿、李家婿才能服众啊。”
杨家兄妹倒是没有太坚决的政治主张,就是被惹烦了。
一开始,他们还反问“贵妃义弟,圣人宠爱,不能服众吗?”对方也不争辩,就是一直劝说。
现在他们想得也很简单,让薛白娶个谁得了,好让那些苍蝇别再在耳边飞来飞去。
这人选却不好挑,既不能家世太高,显得杨家怕了谁似的;又不能家世太低,真找个平民就太过挑衅了。另外,杨玉瑶最看中的一点,还得大气。
她甚至还考虑过念奴,最后却是摇了摇头,暗想这般一来家世就太低了。
“我为这义弟,真是操碎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