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新。”谢阿蛮说到激动,握住许合子的手,道:“旁人说这个状元郎没有真才实学,却不知他是文曲星下凡了,被我亲眼见到了,‘天上李太白,人间薛公子’竟然是真的。”
“这戏文……我们来唱吗?”许合子看向杨玉环,有些惊喜。
“嗯。
杨玉环展颜一笑,道:“否则我催他作甚?”
“就真是他随笔写下的。”许合子犹不敢相信。
“骗你做甚?”谢阿蛮分明看到了,偏不知如何证明,恨不得当场给她们舞一段。
“好了,阿蛮你歇一歇,再激动,再仰慕,你也嫁不成他,莫再有这心思。
“才不是。”谢阿蛮道:“庸俗之人才想将他这个人据为己有。可美少年世间常有,我欣赏的是他诗词歌赋的才华,仰慕的是他戏曲音律的境界。”
这般说,倒是显得在说杨玉瑶庸俗,谢阿蛮犹自不觉,杨玉环也不因此着恼,抬手点了点她的脑瓜以示薄惩,道:“让你去监督,他可去了我三姐那?
“该没有去的,倒是他有个‘朋友’来找他,除了写戏文之外,他还忙着谋官之事……..”
官场上的是是非非,杨玉环懂得反而还不如杨玉瑶多,听过了只觉得为个八九品的小官职,有何好忙忙碌碌的。
“明日你与他说,把心思放到正事上来,等戏排好了,我还能亏待他不成?
“是。
谢阿蛮低着头,眼珠子一转,忽想到薛白还没说那戏本是哪里翻出来的。
“贵妃,为何不让他到虢国夫人那去?”
杨玉环有时总有些小气劲,道:“我费力将他带到华清宫来,可不是为了给三姐占便宜。
与此同时,明珠正附在杨玉瑶耳边说,今日到官舍接薛郎,遇到了贵妃的弟子。
“玉环不让你来,你为何还敢来?”
“为人臣子给贵妃办事是公务,来见玉瑶则是本心。”
薛白一句话,听得杨玉瑶大为欢喜,本打算把天上的星星摘给他,偏他不需要,只要摘一个昭应尉之职就够了。
“我今日可是请阿姐为你打听了……..”
薛白与杨玉瑶走得虽近,与韩国夫人、秦国夫人却来往甚少。毕竟他不像杨钊可以三家都送礼,他再与那两家走动得勤了,反倒不如只顾好杨玉瑶。
当然,她的两个姐姐能量也是不小的。
“昭应县令李锡,字长新,本在河南府虞城县任县令,天宝四载调到昭应县,当时圣人还写了一首诗给他。之后,李锡率民工修建华清宫,这次圣人召见他,赞誉有加。大姐夫今日去与之结交了,谈到达奚抚,李锡说洛阳有人说了一桩传闻,你猜如何?达奚珣的妻子寇氏爱好佛法,隐居龙门。实则天宝六载七月已过世了,葬在北邙山祖茔,因达奚珣三个儿子各有官职,秘不发丧。
匿丧不报,依唐律或流放、免官、降职,但朝廷其实不太能知道官员们有没有居丧违礼,匿丧且逃脱惩罚的大有人在。
薛白问道:“李锡与达奚抚不对付?
“看起来是。”
难为杨玉瑶要记这许多东西,还得替薛白盘算,道:“依我看,此事倒也简单,达奚抚要刊报院一个七品主编,你就给他,换一个昭应县尉,但也只换这一个官职,至于院直、院丞之职,阿兄不打算让,想给杜有邻谋个院直,给元载兼一个院丞.
这是杨銛与薛白曾有过初步计议的,但让杜有邻五品下迈四品下,看似只升两级,但杜有邻真没有这个份量。
为何颜真卿、薛白要在八九品的底层官职上打转?品阶不重要,这是打基础。杜有邻没这个资历,底子就永远是虚的,绝对不可能担任这种主持一个衙署的实权之职。真正对杜有邻好,该降品阶外放到地方磨炼,有了政绩再登高位,才有可能服众。
当然,这个计议,目的不是为了真要院直之职,而是为了吓唬人。
谋官职与在地摊买东西一样,讨价还价,就是得什么胡话都说。
“阿兄说的这些具体官职我不管,总归是这么个意思。我们与达奚珣做利益交易,你提拔他儿子,他提拔你。”杨玉瑶道:“到时他若敢反悔,我们就把他匿丧不报之事捅到圣人面前。”
“大概是这个思路,但细节还得慢慢打磨。”
明面上继续诈李林甫,暗地里则拿着达奚珣的把柄,与之做交易,毕竟官员任命最后还是落在吏部。
如此,薛白心里也有了计较,只待试探确认事情的真假。
之后他又想到一个问题。
“唯不知圣人对我的官职如何看待。”
“该是管不到你这一介小官,可让玉环问一问。”
杨玉瑶答了,抿唇一笑,轻声道:“可是三姐待你更好?既不让你辛苦排戏,只为你谋官,带你洗汤。”
薛白虽不觉辛苦,但真的很忙。
次日得到消息,华清宫中派人来召他了,他遂匆匆赶回官舍。
“太乐丞,戏本可改好了,贵妃召你入宫觐见,今日圣人也要看看你的戏本。”
谢阿蛮进了屋中一看,只见桌案上还摆着一个包袱,打开来一看,见里面是三套戏服,不由好生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