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意中人

南宫奇心中暗道:「谁在哭了?哎呀,糟糕!莫非是在哭诉我昨夜对她莽撞粗暴。我真是该死,这下子如何是好。」待要想些藉口来解释,总觉得不妥当。片刻後袁凌波与庄玉蝶出房,南宫奇假装专心看棋局,偷偷地瞧了二女几眼,见两人都在暗暗抿擦脸上泪痕。

庄玉蝶说道:「原来公子亦好此道?」南宫奇心不在焉地支吾以对。那知庄玉蝶上前坐下,细看眼前棋局。

「我近日无聊,正钻研山野居士的棋谱。此谱有四百一十六局,奴家正苦无对手相弈,恳请公子赐教。」庄玉蝶微微一笑,态度诚恳。南宫奇自小便多旁骛,亦有涉足棋艺。当下欣然应诺,两人便分黑白两方,对弈起来。

袁凌波对棋艺却无兴趣,观看一阵,便道:「少爷你陪玉蝶下棋,我稍去便回。」

南宫奇知她是去处理乃母後事,也不好留她,只嘱咐她小心。庄玉蝶粉面羞红,显得很是窘涩。原来她从未与男子在这房子里单独相处,闻言大是紧张起来。袁凌波好像浑然不察,向庄玉蝶告辞离去。庄玉蝶欲要挽留,又无可奈何,只好任她离去。

南宫奇知袁凌波故意装作不知庄玉蝶神情不安,实在用心良苦,明白是让他们有单独相处机会。连忙抖擞精神,用心下了些妙着。庄玉蝶啧啧称奇,心无旁骛地专注棋局。

两人一面奕棋,一面谈天说地。那玉蝶言笑之间,透露她对琴棋书画、诸子百家、吟诗作对,甚是精通。那袁凌波出尘脱俗,庄玉蝶虽有所不及,但那种小家碧玉带着书卷气质,另有一种秀丽美。南宫奇只觉有美当前,言笑晏晏,实在是赏心乐事,十分的心满意足了。

那知袁凌波良久未回,庄玉蝶愈来愈坐立不安,突然面泛绯红,讷讷地道:「公子稍息,奴家???奴家进房稍整衣粧。」南宫奇尴尬不安,心欲说告辞,可是又不舍,欲言又止之际,袁凌波已起身便进闺房。

南宫奇也起身浏览室内字画,见多有题字,署名多数是庄肃,偶然也有庄群玉名字,想是她祖上父执辈。闺房门前挂了一幅山水画,南宫奇心想:「她突意挂这一幅在闺房门前,显然特别喜爱。我须多加细意观赏,待会儿好跟她聊天。」於是仔细看去,署名是平阳黄公望。初看不觉有何特别,只见远近峰峦翠叠,树林围绕的山脚下一条小路,迂回曲折地穿过林子,通向一座房舍。那树木千姿百态,细致分明,显得那房舍十分简朴清幽。再看那远山重重叠叠,半山上隐约亦有幽林隐蔽房舍,只是总看不清,目光便似要把那幽林排开,找出那精舍来。一时看得入了神。猛然听得房内一声娇呼,似极痛苦惊惶。南宫奇不及细想,急忙破门而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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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至日正当空,袁凌波方才飘然而回,开门的人却是南宫奇,满脸尴尬。房中隐隐约约传来女子哭泣声。袁凌波面上变色,急道:「少爷你???」吓得南宫奇慌忙摇手,惶恐地道:「我???」袁凌波一跺脚,冲进房内,只见庄玉蝶侧身半躺在床上,背向外面不住抽搐饮泣。衣衫却是整齐。

「妹子该死!一时忙不过来,回来晚了!」袁凌波忙好言相慰道:「你先别哭,跟我说了。天大的事有我作主!」庄玉蝶转过身来,见是袁凌波,拥着她埋头痛哭道:「妹子,我???我不想活了!」

袁凌波惊道:「莫非少爷他???他对你???那个???」见庄玉蝶雨打梨花般又是点头,又是摇头,更是不明所以,急得顿足道:「他做出什麽事来了?」见庄玉蝶又哭起来,说不出话,只是伸手指地。细看地上竟有条色彩斑斓的蜈蚣,长约数寸,已被踏成扁状。袁凌波急把她素手一翻,探她脉息,正面看她脸容,不见有中毒迹象,才放下心来。便说道:「有否被咬到?敷药了麽?」庄玉蝶点头,手指自己小腿。袁凌波捋高她裙摆,拉高裤管,看那雪白足踝上果然有两点血红伤口,尤在微渗鲜血。袁凌波看看她,再看那蜈蚣所在地靠近屏风後马桶,心中已有三分明白。便俯身在她耳边低声道:「是少爷进来救你,不知道你???你在解手?」

庄玉蝶满面通红,点了点头,紧抓住袁凌波玉手轻轻颤抖。袁凌波暗叫糟糕,敢情她那时候连裙裤没有穿好。再想更不得了,那小子胆大妄为,恐怕情急起来用嘴巴帮她吸出毒血???。

果然庄玉蝶含泪道:「妹子你要为我作主???非是我下贱无耻,可是他???他看了我???我身子,又???又用了嘴???那个肌肤之亲,叫我以後怎麽见人?倒不如死了好!」

袁凌波叹一口气,说道:「放心。我去跟他说清楚!一定要还你公道!」出房来对正在发呆的南宫奇敛容道:「少爷,事已至此。你准备如何待玉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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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宫奇期期艾艾的说不上。

袁凌波说道:「玉蝶乃书香门第之後,你快去禀明父母,把她迎娶了罢!」

「这个怎麽可以?你???」他本是想说你二人情同姊妹,岂可一为婢一为妻妾,将来分了主婢,甚是不公允。岂料房内传来物件倒地声,袁凌波大惊转身冲入房,惊叫道:「不可如此!」

南宫奇忙跟进房内,只见袁凌波抱着庄玉蝶的身子哀哭,一面解开庄玉蝶粉颈上布绳。庄玉蝶悠然醒过来,闭目不看南宫奇。

袁凌波哀声道:「少爷你再要说一个不字,玉蝶便要死在你面前了!」南宫奇那知庄玉蝶外表温柔,性情如此刚烈,大吓一惊,只得急道:「我答应便是!我两个都娶了!」情急之下,说溜了嘴,竟把心中话也吐出。

庄玉蝶睁开眼来,不明所以。

袁凌波白了南宫奇一眼,说道:「少爷原也跟我提过他已聘有未过门的妻房,再要他另娶他人,想来好生为难。现在他决定连你也娶了。」

庄玉蝶樱口微张,柔声道:「少爷既已有妻,岂可逼他。妹子既为婢子,奴家亦做婢子,共侍公子,我便於愿足矣。」南宫奇不禁大喜。

袁凌波亦默然不语。二人亲如姊妹,若要她自己委身为婢,将来侍奉对方,实在亦不太好。当下亦不反对,只是轻叹道:「只是委曲你了!」於是小心地把她扶出房外仍坐下,让南宫奇好好陪着,自己进厨房做饭炒菜。袁凌波烹饪手法纯熟,不一会已弄好了三菜一汤,端了出来。三个人默不作声进餐,南宫奇分别挟菜给袁凌波和庄玉蝶,看她们面露微笑,不禁雀跃万分,三两下子吃完一碗饭,添了碗汤,便吃完叫好道:「仙儿这菜做得真好。本以为是来尝蝶儿的美食,谁知仙儿的本领也不差。」庄玉蝶笑道:「岂不是便宜了你。你怎麽唤她做仙儿?」

「你是玉蝶儿。她是凌波仙子下凡,不叫仙儿叫什麽?」不等二人莞尔笑完,南宫奇道:「仙儿你刚带了一大包甚麽东西回来?」原来他见袁凌波背上掮了一大包长形物事进门,外面紧包白布,放在桌上已久。早就心痕想打开来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