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妻子徐氏,听说也在流放的路上殒了命!”
卿晚就这样同云奚淡淡的回忆着她的父亲—苏彦怀!那份对亲人埋在心底深沉的爱意,此刻如同翻开陈年的画像般,层层展露于眼帘之前。她不禁上扬嘴角,将那份过往岁月的繁华化成了一抹淡淡地笑,那笑像是和风细雨的夜晚,淡雅而又从容。
她的脸上没有显露出过于浓厚的悲痛或遗憾,始终挂着淡淡的笑,好像她口中侃侃而谈的,真的只是一些无关痛痒的闲事,或者与己毫不相干的人。
她脸上那看似清淡的笑,此刻在云奚眼中却有些许刺眼,望着她那深邃眼波下,云淡风轻的脸,云奚的心口像被什么刺穿了一般生疼,他别开脸,再不敢看她,匆匆端起手边的茶盏,掩下心中那翻涌的情绪,这方才还有这清甜的茶水,此刻氲氤在口中却无比苦涩。
卿晚望着云奚有些慌乱的眸子和那颤栗的手,心中已然明了,今日他突然要带她来上香,并非临时起意,他一早便知道那些刺客埋伏在紫竹林,他没有带任何侍卫,只身带着她出城,就是要逼她出手,只是他未料到来的人是东离纳兰家的长子纳兰亭序,竟又意外从中知晓了她的另一层身份,之后将她带到此处,也只是在反复的试探、观察,确定她究竟是不是他心中想的那个人!
想到这些,她不由轻笑着摇摇头,沉吟片刻后,又继续说道:“他还有一对女儿,小的名唤苏落姝,小我五岁,那丫头是个爱粘人的,话还说不齐时,就爱整日跟在我后边了,读书、画画、学棋、抚琴、挨骂,一样都不落下,像个小尾巴,生气时嘴巴能嘟上一整天,第二日又忘了个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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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的名唤苏云初,我们同岁,云初自幼体弱, 什么都爱争强好胜,明明习不得武,却偏爱舞刀弄剑,不爱读书,不爱抚琴,棋也下的极差,可她生来聪慧,悟性高,学什么都比别人快,还写得一手好字,像极了他父亲,幼时我听她提起过,她有三五个好友,从小一起长大,他们一起逃学,一起捉弄夫子,一起挨苏伯伯的罚,一起在宫中最高的凌云台上看日出,躺在屋顶的琉璃瓦上数星星,她说那些日子是她此生过的最惬意的时光!”
云奚的眼眸凝视着卿晚,回忆中那些飘渺而又朦胧的景象,就像是那些曾经的快乐与现在的创伤交织在一起,织成了一幅复杂的画卷。
他的声音回荡在空气中,透露出一丝淡淡的哀伤,“是呀,那也是我们最惬意的时光。”
“可那又如何,人死了,就如一捧尘土,风一来,什么都不剩,再美好的日子,都要跟着埋在地底下!”卿晚叹息着,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冷笑。
“她们怎么死的,郡主可知道?”云奚望着卿晚的眉眼,仿佛是随意的开口又随意的问着。
“嗯…”卿晚轻轻的点了点头,又轻叹一声,手指不觉在杯盖上来回的滑动着:“死在了逃亡的路上!”
突然一声几不可闻的细微声响,从身后的屋顶上传来,一时扰了这稍显凝重的气氛,二人双眼之间均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凌厉。
云奚握住茶壶斟茶的手微微一顿,他轻笑着,装作若无其事的继续将茶斟满,他一边放下茶壶一边漫不经心的说道:“嗯……死了也好,一个逃犯死了倒也干净,活着也只有受不完的屈辱!活着的人怎么个活法才是紧要的,郡主莫再为此多生伤感,身体要紧,日子还长着呢!”
“谁说不是呢!日子还长!”卿晚淡淡的应着,手指轻轻戳着桌案上的杯盖,那杯盖发出一阵阵清脆的“叮叮”声。
直至身后屋顶上气流恢复平稳后,她才停下手上的动作,侧目望向远处,又转回头问道:“燕京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