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低下头,想想赵泽的刑期,感觉他与这里还有遥遥无期的孽缘。
当年赵泽因追回赃款立了功,有悔罪表现,被判无期。
无期,已经算是轻判,若他表现良好,有生之年,还能出来。
他不知道时间流逝,会不会抚平一些疮疤。
但他知道,他与赵泽,永远永远回不到从前。
司机问他回熙宫,还是IFC旁的御景公寓。
梁穆心情欠佳,不想回家扰了梁茗贻。
“去御景吧。”
回到公寓,梁穆去书房,开电脑处理了几封工作邮件。
一直到十一点多,才回主卧洗澡,进浴室之前,看了眼信息。
置顶的梁茗贻和莫爱都没消息。
好友沈子成约明天晚上的牌局,助理齐轩泽问他有没有空,他询问一个事情,还有一个验证留言为宋别韵的好友申请。
他丢开手机,进了浴室。
手机屏幕上沈子成、顾庭嘉、齐轩泽的对话框上红点都在。
唯一被点开的电话框里,对方的头像是一个穿红裙走在T台上的女人。
白色气泡的最后一条文字信息十分不友好。
说的是:【梁穆,装死也要有个限度!我现在过来,你最好洗干净,等着我!】
浴室传来哗哗的水流声,水珠在他光洁的皮肤上打滑滚落。
梁穆捋了把中长的碎发,水珠成串地顺着他后脖颈往下,淌过他白皙的背脊,顺着流畅的腰线,抵达腰窝,停顿一下,再向渐窄的腰臀进发。
他身高腿长,比例好,不魁梧,却很匀称,尤其是腰臀部位,紧翘有力,得益与他从小骑马。
他不喜欢出汗,平时运动较少,而练马术,是他仅有的一项长期运动。
他五官像母亲,肤白细腻如女人。
小时候,姥姥顾灵芝总拿他这张女孩儿的脸打趣,说他水灵得很。
他一个男孩被用水灵形容,当时觉得特别难堪。
中学时,他羡慕程景行的一身麦色皮肤,特别有男人味儿。
于是,他挑了个暑假去夏威夷冲浪,想要把自己晒黑,但他这身白皮,似乎不惧阳光。
一个夏天过去,依然白得亮眼。
高中,他开始抽条,身形拔起来,五官更立体,再也没人说他水灵。取而代之的是清秀,雪山顶上白皑皑的雪一样雅致。
如此一副矜贵公子的模样,却偏偏装了个浪荡的魂。
他前二十五年的人生是包在塑料膜里的温室,四季无风雨,他笑看窗外的风雨萧骚。
而那年亲生妹妹被父亲调换的事情捅破。
仅一夜,母亲崩溃,父亲入狱,妹妹不是妹妹,世界全变了。
他恍然醒悟,一直保护着他的温室,不过是一个别针就能戳破的薄膜。
当命运的针尖划破一切,他无助地看到倾盆而下的风雨,像在房顶积攒了二十五年,迫不及待压下来,要叫他好看,要将他埋葬。
水幕洗刷掉疲惫,让他思维变得清明,也让他想起赵泽的话。
女人方面,他像他?
可能,风流时,的确像吧。
那时,他看到女人,能多是看到自己的需求,精神的,或是,肉体的。
他玩心未泯,对女人的猎奇,多过情感,只为感受未知的热闹。
但现在,他被曾经坚信的一切击垮,从温室的残骸中艰难起身。
赵泽的事,让他觉得自己对女人一无所知。
小主,
莫如梅可以因为一场错爱,做出换女的恶事,给所有人,包括她自己,带来无法挽回的痛苦。
梁穆不寒而栗的同时,也反思自己。
他这个浪荡子只是运气好,玩了这么些年,未曾遇到索命的情种。
六年,他的对女人的撩拨已经云淡风情,越是置身事外,越是看清曾经的自己有多混帐。
他的世界被洗涤掉了热闹的浮沫,只剩下母亲、妹妹和集团。
还有一个,他不知道该如何定义关系的人。
她以绝对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和毫无底线的羞耻度,一次一次刷新他作为男人的忍耐力,再用超出五行外的行事逻辑,将他努力建立起的生活秩序,搅得一团乱。
想到她,他狠狠砸了一下白色的壁砖,关了水,围着浴巾出来。
猛然看到,房间沙发上多了个人,正是她。
玫红艳丽,凤眼狭长,一双笔直的美腿交叠斜放在贵妃椅上。
严苓看到他裸背出浴,肌肤淌水,目光在他腰腹徘徊良久,很是火辣,声音缱绻道:“你的门,换了密码。”
梁穆心想今晚又要完。
他皱了眉,不看她,径直走去衣柜拿睡衣,“换了,你不也一样进来了。”
“哈哈哈,你的密码毫无难度,不是你妈的生日,就是你和你妹的生日,再不就是我的生日,”严苓侧了侧身,调整角度,更好地欣赏面前的男人换衣服,“这次算有点新意,是甜甜的生日。”
梁穆深叹一口气,实在无法在她热辣的视线中脱下浴巾。
他侧首对她说:“我换衣服,你出去。”
严苓更加躺倒在贵妃椅上,“脚痛,走不了。”
梁穆无言以对,拿着衣服要往外走。
“别走别走,”严苓慌忙起身,娇声说,“我从片场出来的,没穿鞋,脚在地上磨破了,都流血了,好痛。”
梁穆回转过来,查看她的脚。
枚色的脚趾艳丽,她瘦细的脚踝沾了泥水,脚掌有几处擦伤后干涸的血迹。
她脚边是一双航空公司提供的一次性拖鞋,很新,很绵软,她不像是受了多大的痛楚。
梁穆看她一眼,神情古怪,疑惑又有些责备。
一个大明星,穿着晚礼服,深夜不穿鞋在机场狂奔?
这事,也就她能干得出来。
“有没有感觉有东西刺入?”他握住她满是灰尘的脚,仔细检查。
严苓想笑,抿抿唇说:“没有吧,我衣服都没脱,你怎么入……”
梁穆惊地看她一下,回过味来,沉下脸,松开她的脚,“正经点……”
严苓哈哈大笑,看他耳侧的小痣在突突直跳。
“脚洗干净,免得伤口感染。”梁穆站起身,拿纸巾擦了手。
严苓高高地举起手,头仰着,软声说:“你抱我去,我走不了,痛。”
梁穆哼一声,“你从机场是飞过来的?现在两步路走不了?”
“看到你就走不了了呀。”严苓一脸崇拜地看着他。
他知道她是故意的,但身体不受控制,已经俯抱下去,将严苓两只手放在肩头,揽住她的腿膝,一把抱起,往浴室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