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梁问钱忠诚：“施总干总经理没有多长时间啊，我上次来的时候，不是说有点小病住院吗，怎么这么快就走了？”

ZGIT进出口公司是袁梁老片区的大客户，几年下来，和钱忠诚也已经是无话不谈。钱忠诚告诉袁梁：“施总是得急性白血病死的，前后也就是不到四个月，很可惜。”袁梁问：“我知道有许多白血病是遗传，但不知道急性白血病怎么会让施总给摊上呢？”

钱忠诚压低嗓子，对袁梁说，差不多在袁梁参加选聘一机厂总经理的时候，ZGIT进出口公司的孟总被提拔为总厂领导，但他没有明确表示是施纪中，还是选马中华接任他做总经理。于是，组织部门进入ZGIT进出口公司，开始考察施纪中、马中华。施纪中、马中华两个人各有优势。就施纪中来说，他是从总厂基层一步一步干上来的，学历不高，但能力也算强，他的主要工作是协调ZGIT总公司内部关系，协调内部备货发货，毕竟这一块的体量还是很大，他在总厂及下属分厂也积累了人脉。马中华就不用说了，他父亲在总厂的根基很深，他的学历也很亮眼，他主要是负责ZGIT进出口公司各业务科室对外的业务拓展，工作能力强、为人正派、为人低调，在进出口公司内部更为大家推崇。马中华干上副总经理也没有多长时间，他有意参加总经理的考察，但他的本意并不是要当上总经理，他只是借此机会得到历练，履历上划上一道，为今后的升职做准备。而施纪中就不一样了，他觉得，一旦马中华当上总经理，他自己将永无出头之日。于是，施纪中就竭尽所能，全力一搏。后来，果真任命施纪中为ZGIT进出口公司的总经理，施纪中喜极而泣，自己不但升职，而且战胜的是强硬的对手，有了一种天下为尊、舍我其谁的感觉。升职以后，总厂按照级别给他调整了房子，他就忙着装修，在家里忙着装修的同时，他把总经理办公室也进行了扩建并进行装修，而且装修都是极为豪华。新官上任，春风得意，呼朋唤友，美酒佳人，自是好不快活。原来心底对自己的出身、学历、家庭的一点卑微，一扫而空，终于扬眉吐气了。

家里的房子、办公室，刚刚装修完，就急着搬了进去。也是，刚刚晋升ZGIT进出口公司总经理的宝座，就要有豪宅、豪华办公室相配，才能满足自己的那种成就感。但他没有想到的是，装修完的房子应该空晾、散味、去毒，这对于一般人来说应具有的常识，，恰恰被他忽略了。也难怪，他的学历、知识水平限制了他的意识，再加上升职之后的忘乎所以，也使他放松了警惕。

刚开始他只是感觉到低烧，原本以为是感冒，以为吃点感冒药就能好，但没想到的是病情急转直下，待到医院做深入检查时，已经是病入膏肓，不可挽回了。钱忠诚说，这是医院最终的诊断，但没有向外扩散，只对外面说，就是急性病，还是要照顾逝者的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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袁梁知道，在ZGIT进出口公司，也有难以处理的人际关系，马中华已经是自成体系，而钱忠诚就是马中华最为得力的部下之一。当初，为了提拔钱忠诚为部门经理，马中华把钱忠诚的直接领导安排到匈牙利常驻，那是ZGIT进出口公司最有油水最光鲜的职位，曾经的东欧国家和新中国结下良好的兄弟般的情谊，而ZGIT公司的产品就随之远销东欧国家。

钱忠诚说话，自然是向着马中华的，而现在的马中华，在施纪中去世后，这几天就暂时主持ZGIT进出口公司的工作。

徐有才拿着花圈过来，钱忠诚领着两人进去，到外柜又交了一千元。钱忠诚领着两个人，见到了马中华，握过手之后，袁梁、徐有才就走到工会礼堂的外面。

有熟悉的人也对施纪中感到惋惜，因为ZGIT进出口公司总经理是一个炙手可热的职位，历任ZGIT进出口公司的总经理，大多升任总厂领导岗位，就任ZGIT进出口公司总经理，则意味着更高的职位、更光明的前程。

袁梁看见，翟梅凤、张芸过来了，穿着黑色的呢大衣，还是气场满满、仪态万方、自带风流。

追悼会由总厂党委副书记主持，追悼词自然是盖棺定论、评价很高。ZGIT公司有数万职工，还有万人以上的离退休职工，几乎每天都有婚丧嫁娶，举行这样的追悼会，总厂工会有常设的的活动组织班子，也是流程化很强，进展很快。

袁梁、徐有才跟着一些公司、工厂的来宾鞠躬后，和钱忠诚打了招呼，就出来了。看时间，十一点半，大家都是单位来的人，没有人会留下来吃饭，追悼会结束，来宾们也就一哄而散，蜂拥而去，各走各的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