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脑子里像是有浆糊在翻腾,胃中上下翻滚,隐隐想吐。他粗着嗓子喊人,刚刚才出去的家仆却似没有听到似的。
潘成周有些生怒,醉醺醺地从床上坐起来,隐约瞧见门口站着个人,便张嘴骂道:
“你这贱皮子跑哪儿去了?不知道老爷我吃了酒正难受呢,赶紧拿了痰盂过来……呕——”
潘成周都没骂完,胃里就开始上下翻滚,他干呕几声,却什么也吐不出来,难受得酒都醒了几分。
那门口站着的人还是不言不语不动弹,他直接拿了手边的东西扔过去。
“砰”的一声,那摆件砸在地上碎个稀巴烂。
潘成周嗓子有东西,却咽不下去、吐不出来,憋得满脸涨红,察觉出边上多了个人,抬头就要继续骂。
刚一抬头,他就像是被一盆凉水浇在身上似的。
一张光滑到毫无皱纹、瑕疵的白脸低头看着他,白脸眉眼弯弯,嘴唇也翘着开心喜人的弧度,眼睛黑黝黝的,盯着潘成周。
潘成周顿时酒都醒了,连滚带爬地往床铺里躲去,扯着嗓子不停喊人,外头却是一片寂静。
“你是人是鬼?你若是人,我柜子里有五十两金子,你拿走花天酒地就是。
“你若是鬼……不拘你是想要什么七天七夜的水陆法事,还是什么香塔香烛我都给你!但我与你无冤无仇,你可别害我!”
潘成周语无伦次地胡乱叫嚷了半天,依旧没有人应,可他也没死,于是小心翼翼地睁开一点眼缝往床边瞅去。
生了个怪异白脸的东西还站在床边,潘成周已经分不出那张脸是好看还是不好看了,目眦欲裂地盯着那东西,浑身发抖如筛糠。
潘成周如此害怕,那东西笑得愈发温和。
脑海中的弦绷紧、再绷紧,潘成周像是被吊着头发悬在半空中,四肢空无所依胡乱扑腾,挣扎了半天那根弦被拉扯到极致,倏然断开了。
屋内重归寂静。
约莫半炷香的功夫后,出门打水的家仆回来了。
一进屋看到里头的潘成周,家仆登时牙齿打颤,铜盆棉帕与温水撒了一地。
“啊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