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后,四川,牛头山。
碧空如洗,远山如黛,群峰似刀刃直插云霄,奇石秀水映入眉宇之间,偶有火红的窃脂鸟展翅翱翔......
一条瀑布从山坳间倾泻而下,势态纵横,蔚为壮观。小径顺势蔓延在密林之间,浓雾渐渐散开......
有队镖师驾着五辆马车,各个剁子手牵马跟随,马身上都驮着百来斤的行李,众人行色匆匆,自山涧由北向南雁翅排开前行。
两名趟子手扛着五色双鱼镖旗,骑马走在镖队最前,旗色鲜亮,熠熠生辉。
镖车紧随镖旗而行,车轿左右各一个五尺大木轮上镶着熟铁箍,轮上十八根车轴,砸一百单八颗铆钉,虽然山路崎岖车马倒也稳当,并不显颠簸。
第一辆马车轿内小丫鬟正伺候着的娘子就是这趟要从长安护送到成都青羊宫的“人身镖”。
娘子头戴宽檐毡笠,宽檐外缀一圈长长的素蝉纱,将玉颜体姿都裹在了绢纱里,一路上没听见她说过一个字,只是小丫鬟从中传话。
小丫鬟十五六岁年纪,肌肤微盈,腮凝霞翡,鼻腻羊脂,头上梳着灵蛇髻,身上穿着团花对襟翠袄,长得煞是水灵。
总引的坐在车前室的马夫和镖师顾盼神离,时不时往后多瞄两眼。
后一辆车头坐着一位弱冠少年,正是同兴镖局镖师——果遁!
他斜背竹节铁鞭,正和旁边的大胡子车夫闲聊着,与其他镖师的习惯一样,现在果遁的坐姿保持着外腿压内腿,身体微微前倾。
陈老镖头端坐后车轿内,掀开轿幔,四下望了望,对果遁道:
“墩子,漫坡云片哩,喊月觉罗,防备着前边雁子麻撒着。前边过了空心子,再亮沙子。”
这是镖行专用的春典,意思就是:跟墩子说,进到山里了,喊两嗓子镖趟子,提防着前边遇到歹人。等过了河,再吃饭。
果遁闻言喝了声:“哈武,哈武!!”
然后亮开嗓子,抖起丹田气喊了起来:“有孚光亨,同兴同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