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人,你没瞧见柔儿姑娘多厉害,我看小平子那活儿给她得了,还有你那群侍卫都可以回家种地了。”
她仰靠在柔软的罗汉榻上,手里抓着魏平从撷芳轩买来的鸡腿,吃得嘴角油光锃亮。
裴砚舟坐在榻边方凳上,手捧一瓯草药膏,拿羊毛刷子往她脸上涂抹。
“他们都与你无仇无怨,何苦要人家丢了差事?况且,许姑娘未必肯留下来。”
“咳,不就是打个比方嘛,我觉得柔儿姑娘比他们厉害多了,待在撷芳轩大材小用……”吉祥无意瞥见屏风铜镜里的绿脸怪,两眼发直,嘴里的鸡腿都不香了。
裴砚舟顺她视线回头看去,忍俊不禁。
吉祥眼一瞪:“还笑?你比我也好不到哪去!名门贵女看到你被打成猪头,哪个还会喜欢你哦。”
“我亦无须她们喜欢。”裴砚舟敛去笑,将草药放到她面前,“这是二青散,每日多涂几次,活血化瘀。”
他长手伸到茶桌上,取来花瓣状的白瓷瓶,“过两天脸上消肿了,再涂些紫玉膏就不会留疤。”
瓷瓶精致漂亮,还没打开就闻见淡雅香气,像夫人小姐们用的好东西。
姑娘家谁不爱美,脸上长个芝麻痦子都要跳脚,何况是留下难看的疤痕。
吉祥拿帕子擦去手上油渍,接过带有他体温的小瓷瓶,刻意不去想起的一幕幕,走马灯般在眼前转个不停。
当初他死活不肯亲她的嘴,嫌弃得跟什么似的,她昏迷那一刻,他却主动来吻她。
没有灵珠她还能活下去,他没有心断然活不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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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人,为了救她连命都不要?
到底是为官太正直,还是对她有别样心思?
吉祥瞟一眼他眼角淤青,分明挂了彩有些狼狈,那张脸却是说不出的顺眼,还添了些男子气概。
忍不住想到被他啄着唇瓣,时浅时深地徘徊不去,濡尖的水声听着臊红脸皮。
裴砚舟看她涂满药膏绿油油的脸,一双灵动眸子欲言又止,似有心事。
“怎么,没吃饱?再来一锅白菜烧肉!”
吉祥好像又被他兜头泼瓢凉水。
想什么呢?烦恼的根源就在于胡思乱想!
谁说他主动亲她的,准是灵珠吸着他们的嘴巴碰到一起。
不过昏迷前的事,她记得很清楚。
“大人,我见血动不了,你怎么不还手呢?”
那帮刺客往死里揍人,拳头落在她身上都疼,他居然能忍住没吭一声。锦衣玉食长大的贵公子,从没挨过这般打吧。
裴砚舟不以为意:“打得过才能还手,敌我悬殊之下,保命要紧。”
那你还敢背对他们护着我?
吉祥抿着嘴没说出来,自作多情可要不得,她救过他的命,有良心的都该知恩图报。
“对了,那个胡俭是死是活?”差点忘了要紧事,白挨一顿打。
裴砚舟坐回书桌前研墨,展开平整无垢的宣纸。
“胡俭被乱剑砍死,但魏平从他家中搜到大量与李穆往来的书信,以及他收买孙茂等人刺杀本官的罪证。”
窗外煦风裹来清淡墨香,吉祥思路通透却有疑惑未解。
“大人,就这么结案了?”
裴砚舟手一顿,狼毫笔尖蘸满的墨滴落在纸上,转眼晕污了那片洁白。
他无奈轻叹:“那不然呢?”
此案再不了结,七日期限已至罢官离京?
李穆的同伙处心积虑做足证据,就算他查下去又能查到何处?
盘根错节的罪恶巨网,尽数击溃恐将消磨甚久,在那之前他必须保住自己。
而不是被逼至绝境,全无反抗之力,连身边人都护不住。
吉祥想了想,拍手称赞:“大人英明,不能便宜了那帮龟孙子!做亏心事的人活该提心吊胆,半夜都怕鬼敲门!”
“谁想把你摁下去呀,你就跳得更高,这才是我心目中的大人!”她伸出手指一压一弹比划着,裴砚舟看在眼里,想起儿时玩过的扳不倒木偶翁。
他丢掉染脏的宣纸铺上新的,嘴角微翘:“本官又不是扳不倒。”
吉祥想问那是什么玩意,魏平身疾如风赶来禀报。
“大人,钟朔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