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师练一喜。
“多谢多谢。”
她打开地图,看了一眼,而后,最后看了一眼夕。
视线落在夕——以及她身前那张画布上。
湛师练愣了一下。
那是一张画着湛月的画。
与湛师练印象中的湛月不同,夕画上的湛月白发红瞳,配剑也变成了普通的剑,不是那两把极具标识性的源石剑。
在画上,湛月向以“鸭子坐”的姿态坐在地上的夕伸出了手,脸上的表情极尽温柔。
‘是他啊。’
‘他来过这里啊。’
‘他和以前不一样了,但,他还是他啊。’
“咕噜。”
湛师练无意识地咽了口唾沫。
她感到口干舌燥,她感到喜悦,她感到——
——解脱就在眼前。
她也许自己都没察觉到,自己眸中,闪烁着何种明亮的色彩,脸上又显露着何种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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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月和年懒懒散散地晒着太阳,坐在勾吴知府为了感谢他们而送给他们的“轻舟”上。
不过,年是坐在湛月大腿上,以一种极其亲密的姿态,半坐半躺地缩在湛月怀里。
轻舟开得不快,江上也没有什么风浪,整个船体不断轻微地晃动着,仿佛摇篮一般,给人带来一种静谧的感觉。
“哈呼~”
年打了个哈欠。
湛月也被她勾起了一抹困意,他抱在年腰间的手微微放松。
嗅着鼻间萦绕的清香,湛月眼皮子微微向下耷拉。
“哗——”
耳边传来另一艘船划过水面的声音。
“哗——”
越来越近了。
“哗——”
湛月和年齐齐抬起自己微闭着的眼,看向“轻舟”后方,毫不减速向他们冲过来的船。
“前面的狗男女听着!”
船只不大,但比“轻舟”至少要大上一圈,而这船只的甲板上,此刻正站着一个浑身上下穿皮带貂的匪寇——他还拿了个喇叭。
匪寇看见湛月松开了抱着年的手,两人齐齐站了起来,他咧嘴笑了起来。
“老子最看不惯的就是你们这种狗男女,今天算你们运气不好……”
“烧了吧,这种货色,我懒得洗剑。”
湛月失去了兴趣,不再看这个无知的家伙。
年白了湛月一眼。
“喂,我也懒得搭理这种家伙啊。”
“烧了总比我清理血迹来的轻松吧?”
湛月环抱双臂,以一种理所当然的口吻说道。
虽然听不清两人在说什么,但匪寇还是被湛月和年的无视态度给激怒了,他瞪大了眼睛,张开嘴巴,粗鄙的喝骂声几乎就要脱口而出——
——一道赤黄色的火焰凭空在他身上燃起。
小主,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热知识:烧死,在所有死法中,也算得上是数一数二痛苦的死法了。
年似乎不忍心听到惨叫,她打了个响指,无数火焰便咆哮着,一口将跟在“轻舟”后头的船只吞没,连带着那个匪寇和他甚至面都没露的小弟们。
“呼哈~”
年缩回湛月怀里,打了个哈欠。
她蹭了蹭,试图找回刚刚那个舒适的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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湛师练开着船,一双眸子迅速在江面上搜索着,试图找到湛月的身影。
不会错的。
在看到那幅画之后,湛师练很快就感知到了湛月的残留在夕家里的气息。
不会错的。
以她被扭曲后的源石技艺为证,不会错的。
除了湛月,没有任何时间系的术士能仅仅凭靠留下来的一缕微薄到忽略不计的气息让她感到畏惧和臣服。
一定是他,他才来过灰齐山,就在这几天。
湛月……
一艘焦黑的船只映入湛师练眼帘。
点点火焰仍然在船只上燃烧着,在河上燃烧着,噼啪作响。
火焰?
湛师练脑海中闪过湛月会的通用术法,但那里面似乎没有火系的影子。
不是他么……
湛师练颓然地叹了口气,开着船掠过那缓缓沉入水中的船,向前开着。
——直到遇到一个分叉口。
湛师练站在船头,皱着眉头思考着。
左边,是去往西北,玉门等城市的方向,不过,这段水路很快就会走到尽头,而后就不得不换乘陆地上的交通方式。
右边则是去往京城的方向,很多南方的人赶京就是走的这一条水路。
——夕给的地图上是这么写的。
京城……
湛师练犹豫了下。
最近的话,天师府好像有大动作要在京城搞,连驻扎各地的天师都调回去了,湛月的话……比起去西北,果然还是天师府更吸引他吧?
想到这里,湛师练不再犹豫,果断地将船只的方向拨向右边。
——而就在半个小时之前,湛月和年迷迷糊糊打着瞌睡,让轻舟往左边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