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月微垂着眼帘,守在令身边。
令紧闭着眼,手上的灯杖在昏暗的天地间大放光芒,她的脸色在接二连三的雷霆打击后,变得有些惨白。
令咬着牙,双手紧握灯杖。
她素净的手上,根根青筋暴凸,骨节发白。
湛月依旧静默地站着,未曾有过动作。
“轰——!”
“天师,顶住!大的要来了!”
湛月猛地睁开眼。
无光的天地间,摇曳而坚定的灯光中,一抹极致的锋锐连带着血色的流光乍现。
湛月的身形瞬间消失在令身边。
令没有睁眼,但她的脸上却浮现出一抹如释重负的神色。
“隆隆——”
云气之外的天地间,“隆隆”的闷雷之声不绝于耳。
一抹毁灭性的黑色渲染了厚重的云层。
一抹从洁白云气中爆发的黑红色流光向上劈去。
一道狂暴的,宛如雷龙的黑色雷霆咆哮着向下劈来。
湛月手上的黑红长剑劈开了雷霆。
湛月根根白发直立而起,表示雷霆确实通过长剑传导到了他身上。
湛月血色的眸子中,映出雷云中的那块,极尽巨大的黑色晶体。
源石。
他的身上冒出点点黑色的晶体。
“时停。”
无数的黑红色流光袭向垂挂在天际的源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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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们等待着冲击,但等了许久,都未曾等到观测手口中的“大的”的到来,反而是等到了云气的消散。
洁白的云气陡然化作真正的云雾,升上天际,取代了原本黑压压的雷云。
人们错愕地站在大地之上,抬头看着洁白的云朵。
一抹阳光洒在他们脸上。
“结束了?”
“结束了!”
“结束了!!!我们成功了!!!”
人们欢呼起来。
他们战胜了雷灾。
人类战胜过天灾,但没人战胜过最狂暴的雷灾。
其实,在得知雷灾将要降临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要转移了。
而在后头,得到来自天机阁的命令,要求他们驻守大荒城的时候,他们都觉得自己已经要上牺牲名单了。
为国报死,他们并不觉得有多悲伤,只是一抹忧虑仍然存在心中。
他们的牺牲,真的能够保护好城中的战略物资吗?
当乌云散尽,阳光重新洒向大地,而他们无一人死亡的时候,他们第一反应不是“高兴”,而是“恍惚”。
每个人都做好了赴死的准备,但没有人牺牲,甚至没有人受伤。
人们恍惚之后,才欢呼起来,才狂欢起来。
湛月龇牙咧嘴地掰下身上长出来的源石晶体,一屁股坐在面色苍白的令身边。
“真是辛苦你了。”
令喘着气,慢慢坐下。
湛月又掰下一块源石,他小心地把这些危险物品收集在一处。
“没什么好辛苦的。”
湛月忍着痛,回答。
确实没什么辛苦的,他做的只是在这场雷灾的源石能量波动最狂暴的时候,上去接下这一道最狂暴的雷霆,再砍碎天灾而已。
雷霆的威力不高——至少对于“终末的猎人”来说,不痛不痒。
湛月唯一辛苦的,就是身上长的这么多石头,虽然要不了湛月的命,但别的不说,掰着肉疼啊。
令把自己的灯杖平放在自己膝上。
两人所在的地方,是大荒城中最高的那栋建筑——一栋钟楼。
两人就坐在钟楼最上层的边缘上。
令似乎消耗了很多的体力,她向后躺去。
“要我帮忙吗?”
“你确定?不怕感染源石病啊。”
“岁相对源石病的抗性很高的。”
“万一染上了,我可担不起这个责任。”
“源石病,会要了岁相的命吗?我们十二人里面,好像没人染过源石病。”
“你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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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点。”
“哈,好奇心会害死猫,你不知道啊。”
“说的也是。”
湛月掰下最后一块明显的源石晶体,随后,把所有从他身上掰下来的源石晶体小心收好。
令突然把住了他的手腕。
“你要去更前线吗?”
湛月的手腕上传来佳人手指冰凉的触感。
湛月微微用力,却没能挣脱令的手。
他歪了歪脑袋。
“要啊,怎么,你担心?”
令“哈哈”一笑,松开自己的手。
“你可是湛王,是烛龙,会在邪魔身上受伤?”
湛月也是笑了笑。
“我也是人。”
令抿了抿嘴,一股沉寂在两人之间蔓延。
湛月站起来。
“我已经看到黍和夕在赶过来了,你要是实在累得慌,就让她俩伺候你,我先走了。”
“去看小年?”
“嗯。”
“啧,真是恩爱。”
令眯着眼,不咸不淡地说道。
湛月低头看向她,他总觉得今天令有点怪怪的。
令的蓝色龙尾微微摆了摆,遮住自己的大腿。
“看我干嘛?”
“啧,”湛月撇撇嘴,果然是多想了,“没什么,我走了。”
湛月话音未落,他整个人的身形便是一花,随后便消失不见。
令撑起自己的上半身,瘪了瘪嘴。
“令姐,你没事吧?”
黍冲了上来。
夕紧随其后。
虽然夕的体力不太好,但好在她的权能挺方便的——她挂在一只跑得飞快的墨魉上。
令虚起眼睛。
“我没事。”
夕东张西望着,像是在寻找着某人。
令看到夕这副样子,出声。
“别找了,湛月去找年去了。”
夕一怔,随后,她脸上冰冷神色更甚了一分。
她仰起头。
“哦。”
令颇觉得好笑,小夕瓜真是不坦诚。
黍就势要去扶令。
令摆摆手,自己站了起来,脸上的虚弱和惨白一扫而空。
“我没事。”她重复了一遍。
她看向逐渐西沉的太阳,一抹金色的辉光照耀在她眸中。
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