树下原本在忙碌的五人一一倒地。
伶舟眠似乎是察觉到了什么,连忙祭出银针想要封住穴位却被渡川察觉到了。她轻轻蹲下身,手指在伶舟眠眉心一点,后者便沉沉地睡去。
四周一片寂静无声。
渡川将几人藏好之后孑然一身没入莽莽暮色之中。
守渡一族的人,怎么可能感应不到自己的同类呢?何况那死气还是被自己的血唤醒的。
她很早就知道。这就是一场死局。
只是她从没想过自己一辈子没有见过自己的族人,第一次见就是在战场上一定要分出一个你死我活来。这件事已经不再属于是非对错的范畴了,而是关于两个党派之间的意见分歧。
这件事关乎立场。
可渡川没得选。她的立场在这里并不重要。她不能放任死气伤害妖族。但她也不能帮着妖族对付自己的族人。尤其是选择妖族的一方族人将自己的力量全部压在了她的身上,那她身上流着的血就不仅仅属于她了。
所以自古以来并不是黑白双方的难做,而是夹在中间的最难做。
忠义不能两全,就是这个道理。
她想,她或许也是有过选择的。只是对于死亡,她从来没得选。
昙昼的视线渐渐模糊,她靠在树干之上艰难侧头看去,迷蒙的夜色之中渡川时而回头轻望的身影已经消失不见,随着距离的拉远,时光似乎也在一瞬间被无限延长。空中飘落的树叶许久才悠悠落地,分明又轻又柔却像是切割现实和幻梦的一把大刀。
目光支离破碎。
万物模糊不清。
没谁会不死,但生命永存。
渡川或许自己也没有意识到这是她最后一次回头,一直到她回头之时什么也看不见。她才后知后觉地轻轻“哦”了一声,原来已经走出这么远了啊。时间过得真快。可是十五年的时光怎么就过得这么快呢?她往前走着,一往无前地去踏上一条必死之路。或许她也期待此刻有一个人、一只妖冲出来对她大喊一句:“害!别去行不行!”
可是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