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怀心腹事的三个连长,则愁眉苦脸地看着副营长肆无忌惮地大笑,面面相觑,手足无措。
吴子健笑够了,揉着肚子挺直了身体,又搓了搓自己的脸,仿佛有意要将刚才的笑纹统统搓掉:
“你们三个,背着教导员开小会,阴谋政变,要把我从河口村找回来取代教导员——刚刚自任的代理营长——剥夺他的军事指挥权,你们自己说说,这是什么性质的事件?”
吴子健憋着一脸严肃地说到这里,禁不住又笑了起来。
这一下,王双龙终于忍不住了,他跺着脚不无埋怨地小声嚷道:“副营长,你的心真够大的,这节骨眼上还能笑得出来!教导员可没在开玩笑,他是真急眼了,你赶紧想想一会儿开会时咋应对吧!”
魏鑫也急忙出言附和:“对对,副营长,教导员这次气得不轻,根本听不得任何解释。在黑石崖的时候,他都让人拿枪顶着我胸口了,还骂我是叛徒。”
吴子健瞄了一眼对方宽阔的胸膛,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嗯,魏连长,从黑石崖回来的路上,我认真地考虑了一下,我觉得吧,你还是应该把你的这枝驳壳枪、主动送给教导员佩带。”
7连长万万没有想到,副营长一本正经地说完了前面的话,最终却将话题落到了这个无关痛痒的结论上。他瞠目结舌地看着比自己矮一头的副营长,一时间甚至怀疑自己听错了。
吴子健却已经动手,抓住魏鑫松松垮垮地挂在右肩头上的那柄毛瑟军用手枪的背带,把枪摘到了自己的手里。
“这……这不是问题的关键吧?”魏鑫胀红了脸,磕磕巴巴地申辩着,眼睛就看向另外两个忧心忡忡的落难同僚。
“咋了?舍不得啊?”吴子健也像教导员在黑石崖时做的那样,打开了枪盒的顶盖,将那柄油光光的毛瑟M1932拉出来,攥在手里虚拟着射击的姿势:“真是一把好枪!你们知道吗?毛瑟手枪在头几年刚刚做了改进,这一把就是改进后的型号。咱们红军时期用的驳壳枪,包括我让敌工队从你们这些连长、指导员手里收走的那些,都是十多年前的老型号,跟这把,没有的比!——别的不说,看见这弹匣了吗?是从下边装的,能装二十发子弹,二十响的绰号就是这么来的。咱们的那些老驳壳枪,子弹都是用桥夹从上边压的,只能装十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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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子健是林师有名的枪械通,每每看到好枪就如同老猫看到了咸鱼,两眼向外亮晶晶地放光。
“副营长,不如这枪就由你佩带得了;”王双龙抿着干涸的嘴唇接了一句茬,随即赶紧将话题往正事上扯:“可是现在你还得先想办法、怎么平息教导员的火气。他关了我们仨的禁闭,你又都给解除了,恐怕教导员不会就此善罢甘休啊。”
“所以啊,我让魏大个子把这枝新驳壳枪送给教导员啊!”吴子健神气活现地继续握枪比划着射击的动作:“他本来就对我强行收缴全营的短枪交给敌工队恼火得很,现在他又看上这把枪了,那就送给他,博他一个高兴,事情不就好办了嘛!”
三个连长一时都呆住了,怔怔地品味着副营长这半开玩笑半认真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