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嘛,我建议你还是先给站里发报,请示一下站长,再来做你的决定。”李彦依然不为所动,固执己见。
军统女少校这下动了怒——当着外人的面,军统男中尉显然在挑战自己这个女上司的权威:“你什么意思?我这个情报组长,难道还没有权力下令执行一项任务吗?”
李彦耸耸肩,并不退缩:“说得好,组长!你还知道自己是情报组的组长——而我们刚刚讨论的计划,应该是属于行动组的职能范畴吧?”
王穗花忍无可忍地拍了一下桌子:“山西站的行动组都在太原呢!国难当头,哪来那么多的清规戒律?文城的日伪特务不仅杀害我同志,更在沦陷区扶持伪政权,这都在逼着我们出手。”说到这里,她一指身边的赵木头:“赵连长一行六人赶来支援我们,他们不就是现成的行动组嘛!”
“呵呵,恭喜王少校,”李彦见女上司又拿出了惯于对待他的训斥做派,也萌生出了一丝厌恶:“你不是组长了,应该是站长,至少是副站长——因为只有站长副站长才有资格同时领导情报组和行动组。”
面对男下属的挑衅,王穗花正准备一如既往地发怒,但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在场的中央军特务连长,只得强咽下了火气。
赵木头看着军统的这对男女特工打嘴仗,一时觉得十分意外。他早知道了李彦的军衔是中尉(比自己这个上尉还低一级),可中尉竟敢对身为少校的女长官出言不逊、极尽冷嘲热讽之能事,这种情况若是发生在中央军,只怕李中尉早就被抽一顿鞭子然后贬去当马夫了。
“王少校,你放心,我带来的手下,枪法都是一流,毛瑟手枪的四五十米射程之内,说打谁的脑袋、绝不会打到脖子。冷兵器的刺杀,也个个在行。”赵木头拍拍自己的胸脯表了态,他虽弄不清行动组的具体含意,但想必干得都是些打打杀杀的事情。而这都是他内心十分想做的事情。
王穗花先是赞许地朝特务连长点点头,随即又转对李彦:“你看看人家的态度和决心!哪像你、手里握个刀子都——”
刚刚说到这里,军统女少校忽然意识到了失言:她要说的正是李彦在临汾城内面对日本兽兵时的糟糕表现,但此事她是对李彦承诺过不对外声张的,于是到了嘴边的话戛然又止,嘴角边却浮起了一丝笑意。
李彦先是被女上司的话险些惊出冷汗——这个混账小娘们答应过的!可是此刻当着外人,她竟然又要口无遮拦。再看到对方似笑非笑的神情,军统男中尉的脸更是唰地一下红了。
“别胡扯那些没用的了!”李彦不敢看赵木头,心慌意乱地瞪着王穗花说道:“你打算怎么搞这次对市公署的袭击,总得有个行动方案吧?”言下之意,竟然已经在刚才的争论态度上,做了退让、同意了女上司的计划。
军统女少校见好就收,她取来一枝铅笔,将那张日伪的告示反转到背面,铺到桌子上,借着台灯的光线,开始在那上面勾画文城市公署一带的地形图。告示的纸张质量不错,王穗花在上面唰唰地勾勒着,同时就给对文城的地形还不熟悉的特务连长做着讲解。
特务连长一边听着讲解,一边却仍在好奇地琢磨着王少校刚才的话里玄机:这个李彦中尉,“手里握个刀子”,究竟做了什么呢?